初升的朝陽躍出海平麵,將金色的光輝灑向永恒凍土,也照亮了神國邊緣那七尊新立的冰雕。
它們姿態各異,有的怒目圓睜,有的奮力掙紮,有的凝固於逃亡的瞬間,尤其是艾瑞斯那衝鋒被中斷的悲壯姿態,在晨曦下折射出璀璨而冰冷的光暈。
晨隆以三首龍神的形態靜默地凝視著這片由他親手創造的“景象”。
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並非勝利的喜悅,也非對敵人的憐憫,而是某種更為抽象的感知,在他浩瀚的神性意識中泛起漣漪——美。
這是一種極其特殊、甚至帶著一絲殘酷意味的靜滯之美。
生命最激烈的瞬間——戰意、決絕、恐懼、悔恨——被永恒地定格。
時間在他們身上失去了意義,動作與表情成為了不朽的雕塑。
光與冰交織,賦予這些曾經的強敵一種超越生死的、近乎藝術的莊嚴感。
這份由絕對力量與絕對寒冷共同鑄就的“永恒”,觸動了他神格中某個未曾被完全探索的領域。
正是這份對“靜滯之美”的直觀感受,引出了他更深層的思考:
冰封,為何能承載這種獨特的美感?
因為它遊走於生與死的邊界。
它不同於徹底的死亡——那是終結,是分解,是回歸虛無的消散,其權柄早已被固有的死亡之神執掌。
冰封,尤其是蘊含【kod】真言“靜滯”之力的冰封,是一種“懸置的存在”。
它將生命、時間、靈魂的波動,凝固在某個巔峰或穀底的瞬間,如同將最激烈的樂章強行休止,賦予其一種悲劇性的永恒張力。
它不具備死亡的不可逆性,因為冰封可以解除,生命可以重燃火熱。
這份“可逆”的希望,是它與死亡本質的區彆。
但另一方麵,如果冰封永不解除,那麼這種“靜滯”便達成了一種另類的、殘酷的永恒。
它剝奪了變化與終結,形成了一種既非生、亦非死的特殊狀態。
正是這種介於“暫停的希望”與“凝固的永恒”之間的雙重特性,使得晨隆在大量實施並維係這種“靜滯冰封”、並從中感受到那種獨特的美學價值後,意外地從世界規則的縫隙中,撬動並占據了一部分近乎“死亡”卻又截然不同的權柄。
這權柄不同於之前的絕對秩序,它並非奪取自任何現存神隻,而是世界法則對他這種“大規模製造懸置存在”並賦予其獨特意義的承認與反饋。
所有被他以神力徹底冰封的存在,其靈魂並不會前往傳統的冥府,而是被這股新生的、蘊含著“靜滯之美”概念的權柄之力,直接接引至與他神格緊密相連、且已具備獨立位麵特性的——溯夢之庭。
……
溯夢之庭,月華如水,現代都市的霓虹與靜謐的月光交織。
艾瑞斯感覺自己做了一個漫長而冰冷的夢。
當她。
是的,現在意識清晰後,晨隆才通過靈魂感知明確分辨出,這位英勇無畏的“星輝之刃”竟然是雌性。
當她恢複意識時,發現自己處於一個奇異而安寧的世界,擁有著近乎實體的靈魂之身,但所有的力量都被封禁,無法做出任何有威脅的行為。
她看到了其他幾位同樣茫然的同伴的靈魂,也被塑造為人形,也看到了那個將她“殺死”的存在——以人類形態出現的晨隆,就平靜地站在他們麵前。
沒有預想中的折磨或嘲諷。
晨隆的態度異常坦誠。
他直接講述了與艾瑟拉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從最初的契約,到艾瑟拉得知真相後的崩潰,再到她意識自我封閉、退行至幼年狀態躲入此界,以及第二龍魂科拉克斯塔薩趁機占據其銀龍之軀,最終達成微妙平衡的整個過程。
“……所以,艾瑟拉並未如你們所想,靈魂寂滅或被吞噬。”晨隆最後總結道,他的目光平靜,“她隻是,暫時不願醒來,不願麵對。”
為了讓自己的話更有說服力,晨隆心念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