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程並沒有越走越短,仿佛也生一雙勁足,在自動延長。宋若昭遮陽望去,城隍廟看似就在眼前,行動起來,又是那樣遙不可及。
“啪——”一記悶棍狠狠地揍來。
她的後脊吃痛,痛苦地呻吟著,回頭望,是一個高挑苗條的黑衣人。
表情被鬼怪獠牙的驅儺麵具掩住,隻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睛,冷而深幽,絲毫不顯生氣,世間在他眼裡便失去了任何色彩。
眸中越加清冷,一記悶棍繼續錘了下來。
黑衣人略微的狐疑:“?”
許是力道不夠,粗棍在他手中承起而落,宋若昭又挨了更沉重的一棍,倒地片刻,又踉踉蹌蹌地站起。
黑衣人覺得這是自己平生以來下手最不利索的一次,“哢”,木裂裂了。
握著這根棍子的人:“......”
“來,朝這裡打!”宋若昭指著自己的腦袋,索性發起挑釁。
“......?”
對方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宋若昭知道自己打記事起,就十分抗打,兒時家中的掃帚,拖把,衣架......無一幸免。
打的是她。
裂的是家具。
鐵打的身板,流水的凶器。
黑衣人索性將這弱女子都對付不了的無用棍子扔了,決定去撿一根更加粗壯的過來。
果然,任誰都要懷疑工具,都不可能懷疑這鐵打的身板。
她倔強的眸光與他對視,讀取不到眼前人的任何記憶。
“俱思服——”
她略帶遲疑地呼喚出口。
去尋粗棍的背影明顯怔住,他不可置否,緩緩回頭,眸中毫無波瀾,心頭卻是乘風破浪。
宋若昭歎氣,傷春悲秋的語氣:“這些日子的夫妻情分竟是不顧了,你準備打暈我要將我送去何處?”
“你不是要去城隍廟麼?”俱思服終於開口。
“今天要殺我的人,是你?”
“是的——”
很誠實的回答。
“平康坊的淺春娘子是你的老相好?”
遲疑一瞬後,這一聲逐漸低弱,“是的。”
“為什麼?”
“因為你不是真正的宋若昭。”
“你是如何得知的?”
俱思服是和宋家三娘子同時知道的,“那日,我潛入京兆府驗屍房,宋三姐正驗出了女屍有兩瓣小腳趾。”
“而你,我為你多次洗足,並未看到你足上有家族遺傳的標記。”
“......”宋若昭一時語塞,也是因為自己懶惰,才被暴露在危牆之下。
宋若昭覺得眼前人的腦回路也挺清奇,“雖然我不是真正的宋家的二娘子,但是人卻不是我殺的。正因為我不是真正的宋若昭,咱倆才沒有才沒有那麼些前仇舊恨。”
他不想讓自己給她留下很蠢的映像,淡淡的應下:“我查過,人確實不是你殺的。”
“明白就好!”宋若昭心頭的巨石放下,勢必要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況且,夫妻情分不在,總得有這個馬的情分在吧。”
舊日的信物出示在麵前。
在橙色窄袖的暖兜裡沉睡的玻璃蝦,仿佛嗅到了美食的味道,隱著蝦身蹣跚地爬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