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瑟瑟發抖,臉上沾滿了血汙和淚痕,懷裡似乎還緊緊抱著什麼。
四目相對。
那一刻,趙心塵的心頭掠過什麼?是殺意?是憐憫?還是某種連他自己都無法定義的複雜情緒?
記憶在這裡再次變得曖昧不清。
他隻記得,自己最後並沒有動手。
說來也可笑,自己當時發瘋的到見人就殺的地步,怎麼偏偏就遺漏了這個地方,而後,那個女孩見自己沒有動作,拚了命地跑出自己周圍,再然後抱著那堆亂屍之的爹,痛苦的哭了起來。
“總有一天,總有一天,我會殺了你的!”
斬草除根,這事對他當時來說不難,真的不難,隻是他看著自己滿手的鮮血,想起自己剛才六親不認的模樣,他終究沒有動手。
他不知道。
他最終隻是漠然地移開視線,報出了自己的名字,拖著沉重的步伐,一步步消失在了風雪深處,將那片死地和那雙刻骨仇恨的眼睛,徹底留在了身後。
此後經年,血海浮沉,魔道傾軋,他踩著無數屍骨登上至尊之位,那段瀕死邊緣的瘋狂殺戮,連同那個雪地裡的女孩和她的眼神,漸漸被更多的血腥和權謀覆蓋,沉入了記憶的最底層。
直到……他在一次魔道聯姻的名單上,看到了“黃瀾煞”這個名字,以及附帶的、與她功法特質相關的寥寥數語。
體修,天賦異稟,來曆神秘,與早已覆滅的黃家莊似乎有些許模糊關聯。
“黃妙妙。”
這個名字,是那場雪中,那個女孩,破舊衣物上掛著的褪色平安符上勉強能認清楚的字。
一個微妙的巧合?還是一個精心設計的複仇開端?
趙心塵當時隻覺得有趣。他見過太多想殺他的人,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
他甚至帶著一種近乎玩味的心態,應下了這門親事,將她娶回了黑魔山。
他想看看,這個帶著仇恨種子而來的女人,能玩出什麼花樣。
數百年時光彈指而過。
黃瀾煞隱忍、布局、暗中發展勢力,這一切在他看來,如同困獸在牢籠中的掙紮,雖有些小聰明,卻始終未能真正引起他的重視。他甚至有些失望,這複仇似乎……太過平庸。
直到今日,他親自踏足她的宮殿,輕描淡寫地揭破舊事,親眼看到她眼中那曆經五百年都未曾褪色、反而愈發熾烈的恨火,以及那恨火之下,深藏的痛苦與絕望。
某種沉寂已久的東西,似乎被輕輕觸動了一下。
“嗬。”趙心塵在陰影中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低笑,甩了甩頭,似乎想將那些不合時宜的紛亂思緒拋開。
無論過去如何,現在他是魔道巨擘趙心塵。
憐憫、愧疚、追溯往事……這些情緒於他而言,不僅是奢侈品,更是致命的毒藥。
腳下的路,從來都是由白骨和鮮血鋪就,回頭望去,唯有深淵。
他收斂了所有外泄的情緒,麵容重新變得冷硬漠然,步伐沉穩地向著魔宮深處走去。還有太多事情需要處理:其他幾位“夫人”可能存在的異動、正道那邊李虹天麵臨的壓力、以及魔道內部那些蠢蠢欲動的殘餘勢力……
黃瀾煞,如果她真想報仇的話那就來吧,如果她真能做到的。
至於她那被徹底點燃的恨意,以及他那句近乎挑釁的“拿出點真本事來”……
或許,能給這潭越來越沉悶的死水,帶來一些意想不到的變數?
他倒是……有點期待了。
而與此同時,血煞殿偏殿內。
黃瀾煞不知在原地癱坐了多久,直到四肢都變得冰冷僵硬。地上的赤金短戟無聲地訴說著方才的屈辱。
淚水早已流乾,隻剩下乾澀的刺痛感。
趙心塵的話,一遍遍在她腦海中回蕩,如同最惡毒的詛咒,又像是最殘忍的鞭撻。
“拿出點……真正能讓我看得上的本事來……”
她猛地抬起頭,眼中那複雜難明的情緒逐漸沉澱,最終被一種近乎偏執的瘋狂所取代。
絕望之後,往往是更極端的孤注一擲。
她緩緩站起身,拾起地上的短戟,冰冷堅硬的觸感讓她混亂的心神稍微安定了一絲。
是的,小打小鬨,潛伏隱忍,根本毫無意義!那個男人根本就是個沒有心的怪物!尋常的仇恨根本無法觸動他分毫!
她需要力量,需要真正能威脅到他的力量!需要足以撕碎他一切從容和傲慢的力量!
一個瘋狂的、此前隻在她心底最深處隱約浮現過的念頭,此刻變得無比清晰和誘人。
她走到殿內最隱蔽的角落,指甲劃過指尖,逼出幾滴精血,以血為引,在一塊看似普通的玄鐵壁磚上,勾勒出一個極其古老而邪異的符文。
符文完成的瞬間,微微一亮,隨即隱沒。
一個低沉而沙啞、仿佛來自九幽最深處的的聲音,直接在她心神中響起:“你……終於想通了?”
黃瀾煞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時,眼中隻剩下冰冷的決絕。
“告訴我,”她的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微微發顫,卻又異常堅定,“如何才能……得到‘那東西’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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