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心塵離去後,靜室內的空氣仿佛凝固了。
酒香仍在,卻再也壓不住那從四麵八方滲透進來的、無聲的壓力。
李虹天維持著閉目調息的姿態,但神識早已如同無形的水銀,悄無聲息地鋪滿了整艘主艦,乃至艦隊外圍的區域。
兩天後。
他聽到了。
不是用耳朵,而是用他那遠超常同境界修士的感知,捕捉到了那些隱藏在恭敬與關切之下的、細微卻不容忽視的波動。
幾位隨行的太極殿長老,正在各自的艙室內通過傳訊玉符與殿內其他派係緊急聯絡。
即便他們的靈力波動帶著刻意壓製的急促,神儘管他們使用了加密的傳訊方式,但在李虹天此刻高度集中的感知下,那些加密如同虛設。
“機緣”、“獨占”、“重傷”、“封禁”之類的,說來說去就透露出一個消息。
一個對他們來說無比好的消息,一個對他們來說是完美趁火打劫時機的消息。
艦隊外圍,一些隸屬於不同宗門的友好訪問飛舟,看似保持著安全距離,實則如同嗅到獵物氣息的鬣狗,不斷有隱晦的神識試探性地掃過主艦,試圖穿透防禦陣法,窺探內部的虛實。
更有幾道極其隱蔽、幾乎與空間融為一體的氣息,如同鬼魅般在極遠處徘徊,那是某些勢力派出的頂尖探子。
“果然……按捺不住了嗎?”
李虹天心中冷笑。
流言的傳播速度,比他預想的還要快。
利益的驅動,足以讓任何謹慎和敬畏在短時間內土崩瓦解。
他緩緩睜開眼,那雙熔金般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波瀾,隻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疲憊依舊刻在他的眉宇間,但一種屬於上位者的、不容置疑的威嚴,正從他看似虛弱的身軀中重新凝聚。
他不能一直躲在這靜室裡。
越是回避,就會麻煩。
“彩蝶。”
他輕聲喚道。
幾乎在他話音落下的瞬間,彩蝶的身影便出現在靜室門口,她一直守在外麵。
“少主,有何吩咐?”
“準備一下,”
李虹天的聲音平穩,聽不出絲毫虛弱,“幾位長老已經不請自到了,出於禮貌,就在主廳,就在那裡見麵吧。”
彩蝶眼中閃過一絲擔憂,但看到李虹天那平靜卻堅定的眼神,她立刻低頭應道:“是,少主。”
片刻之後,飛舟主艦的議事主廳。
李虹天端坐於主位之上,身姿挺拔,雖然臉色依舊帶著不健康的蒼白,但周身氣息沉凝,目光掃視之下,依舊帶著令人心折的壓迫感。
太初劍並未出鞘,他又回到了李虹天給他獨創的空間之內,但是,即便沒有那把劍,李虹天本人站在那兒,就是無形中強大的威懾。
下方,三位在太極殿內資曆頗深、分彆代表不同派係的長老垂手而立,神色恭敬中帶著難以掩飾的探究。
“魁首,您的傷勢……”
為首的白須長老率先開口,語氣充滿關切。
“無礙,消耗過大,再調息幾日便可。”
李虹天打斷了他,語氣平淡,卻帶著一種終結話題的意味。
他不想在傷勢上多做糾纏,說的越多,隻會越來越多的麻煩。
他目光平靜地掃過三人,直接切入主題:“關於幽魂海眼之事,外界流言紛擾,爾等心中想必亦有疑慮。”
“今日你們前來,便是告訴你們裡麵的實情。”
三位長老精神一振,連忙豎起耳朵。
“幽魂海眼深處,確非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