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流光,瞬息千裡,穿過雲層,掠過山河,精準地投向那片被古老陣法籠罩的核心區域——楊氏祖宅。
幾乎在玉符沒入雲霧的同時,雲夢澤深處,一座氣勢恢宏、雕梁畫棟的殿宇內,一位身著玄色錦袍、須發皆白卻身形挺拔如鬆的老者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眼中精光一閃,麵前虛空微微波動,那枚承載著李虹天最後問安的玉符便出現在他掌心。
正是楊震嶽。
他神識掃過玉符,裡麵那簡短的十二個字,如同十二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入他的心間。
“外孫最後一次問安,望外公速來。”
沒有稱謂,沒有客套,隻有最後通牒般的決絕。楊震嶽握著玉符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他那張飽經風霜、不怒自威的臉上,肌肉不易察覺地抽搐了一下。
眼中瞬間掠過憤怒、失望、以及一絲極其複雜的,或許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痛惜。
“好,好一個李虹天!好一個太極魁首!”
他低聲自語,聲音如同悶雷在殿中滾動,“為了你那些可笑的規矩,為了那些螻蟻般的凡人,你竟真要走到這一步,連最後一點血脈親情都不顧了嗎?!”
他猛地攥緊玉符,堅硬的玉質在他掌心發出不堪重負的咯吱聲。
腦海中閃過李炎那被囚禁、日漸萎靡的生魂,閃過白瑾萱帶回消息時那複雜難言的眼神,更閃過家族內部日益高漲的、要求取代李虹天、扶持李意天上位的呼聲。
家族榮耀,權力更迭,其實都不算上是什麼理由。
家族榮耀,他敢說曆代的太極殿殿主,除了初代殿主,那位早已成仙的老祖,李虹天不比任何一代殿主要差,甚至,如果不是修仙路斷絕,那麼這個時代的成仙之人就是李虹天。
至於權力這東西,如果需要讓家族永遠的站立在榮耀之處,那他當然不會舍得將這東西送出去,可問題是,李虹天除了對他的父親和對他所謂的弟弟有殺心,他並沒有危害過家族。
相反他做的種種的一切,幫助那些貧苦之人,幫助那些根骨不佳,天資極差的之人。
扶持他們,讓太極殿的勢力越來越大,讓太極殿的權力之威,早已經超過任何宗門和家族。
可惜的是,天永遠不會隨人願,這樣的一位殿主,偏偏鐘愛什麼凡人,製定下了那個鐵律,束縛了天下所有的修士。
為什麼不能殺凡人,為什麼不能為所欲為,修仙修的是什麼,就是要為所欲為,再也不受約束和束縛。
如今他那樣做,就等於背棄了所有修士的修仙之念。
種種因素交織,早已讓他沒有了退路。
說到底他終究隻有一個至關重要的理由,一個不得不背叛的理由。
他的這個外孫,束縛著天底下所有的修士,束縛了家族的發展,那他必須要解開這個束縛。
而如今,李虹天的這封玉符,不過是徹底撕碎了那所謂的窗戶紙了。
“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休怪外公……心狠了!”
楊震嶽眼中最後一絲猶豫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屬於沙場老將的鐵血與冷酷。他沉聲喝道:“來人!”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出現在殿中,單膝跪地。
“傳令白袍軍,即刻起進入戰備狀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妄動,但需時刻準備出擊!”
“通知各位長老,按第二套方案準備!”
“還有……”楊震嶽頓了頓,聲音壓得更低。
“我要知道李虹天在斷龍峽的具體布置。”
“是!”黑影領命,瞬間消失。
楊震嶽站起身,走到窗前,望著太極殿的方向,目光陰沉。
他知道,這一戰不可避免。
這不僅是一場權力的爭奪,更是理念的碰撞。
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楊震嶽選擇的道路,才是能讓家族鼎盛、讓修士縱橫的正確之路!
與此同時,斷龍峽。
兩座如同被巨斧劈開的山崖相對而立,形成一道天然險關,峽穀中風聲嗚咽,帶著肅殺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