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極殿,一間布滿了層層禁製的密室內。
鳳翔被特殊的鎖鏈禁錮在中央的石椅上,身上貼滿了太清鎮靈符,清輝流轉,壓製著他體內那躁動不安的灰色氣息與吞噬本能。
他低垂著頭,雜亂的長發遮住了麵容,隻有微弱而艱難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或者說,還存在著。
李虹天站在他麵前,身姿挺拔如鬆,臉色雖仍帶著傷後的蒼白,但那雙熔金眼眸卻銳利如昔,平靜地審視著眼前這個曾驚才絕豔、如今卻淪為行屍走肉的對手。
石破肅立一旁,手始終按在刀柄上,眼神複雜地看著鳳翔,那場未能儘興的敗績,如同一根細刺,始終紮在他心頭。
李虹天並未急於詢問,而是伸出食指,指尖縈繞著一縷極其精純溫和的太初清氣,緩緩點向鳳翔的眉心。
他需要先探明鳳翔魂魄的真實狀況。
清氣觸及眉心的刹那,鳳翔身軀猛地一顫,仿佛受到了極大的刺激,喉嚨裡發出困獸般的嗚咽。
李虹天閉目凝神,神識順著清氣小心翼翼地探入鳳翔那一片混亂的識海。
那裡,並非預想中的徹底破碎或空白。景象比他想象的更為詭異——識海如同被風暴肆虐過的荒原,布滿了灰色的裂痕與混沌的旋渦。
大部分區域都是空洞的死寂,屬於鳳翔本身的記憶和意識支離破碎,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
但在這些碎片深處,李虹天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帶著古老與暴虐氣息的殘留印記。
是真仙意誌的殘留!
它並未完全消散,而是在強行剝離時,如同附骨之蛆,留下了一縷極其細微的“種子”,與鳳翔殘破的魂魄碎片扭曲地糾纏在一起。
正是這縷殘印,在不斷地、本能地驅動著這具身軀去吞噬生機,試圖維係這畸形的存在,甚至,可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鳳翔殘存的本能。
李虹天收回手指,眉頭微蹙。情況比預想的更麻煩。
鳳翔的自我意識幾乎被磨滅,剩下的更多是這具身體的本能和那縷真仙殘印的驅動。
想從他這裡問出關於真仙的具體信息,希望渺茫。
而且,這縷殘印如同一個微型的汙染源,若不處理,鳳翔遲早會徹底變成隻知吞噬的怪物,或者成為真仙意誌再次降臨的潛在坐標。
“魁首,他……”石破見李虹天神色凝重,忍不住開口。
李虹天搖了搖頭:“魂魄重創,意識幾近湮滅,體內尚有真仙殘留印記驅動其吞噬本能。他已非昔日鳳翔。”
石破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失望,但握刀的手卻更緊了些。
他看著鳳翔那副渾噩的模樣,心中那想要再戰一場的執念,忽然間淡去了不少。
與這樣的“對手”戰鬥,毫無意義,甚至是一種悲哀。
“能否……清除那殘印,救他?”石破還是問了一句,儘管知道希望不大。
“難。”
李虹天直言,“殘印已與他的殘魂深度糾纏,強行剝離,很可能導致他魂飛魄散。而且,這殘印本身也蘊含著一些信息……”他目光微閃,那殘印中除了毀滅與吞噬的意蘊,似乎還隱晦成了一種坐標。
或者說是與遙遠本體的微弱聯係?這需要更長時間、更謹慎的探查。
他轉向石破:“血影樓之事,查得如何?”
石破立刻收斂心神,稟報道:“回魁首,追擊的龍驤衛回來了。那殺手極其狡猾,身法詭異,分化出的幻影竟有部分具備實體攻擊能力,糾纏片刻後,被他以某種血遁秘術逃脫,未能生擒。但其施展的功法和路數,確係血影樓無疑,而且其實力,遠超尋常餘孽,至少是長老級彆。”
“長老級彆……”李虹天指尖輕輕敲擊著桌麵。
血影樓死灰複燃,且有高手存世,一出現目標就是滅口鳳翔,這絕非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