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瞬間蘇未聞覺得周唯似乎是看穿了他,這是個可怕的男人,特彆是在他麵無表情地審視某一個人的時候。
“蘇公子,本王有個疑問。”
“王爺請說。”
周唯輕輕捏住蘇未聞的下巴仔細端詳片刻:“敢問蘇公子的生母是哪裡人?蘇丞相本王也見過那麼幾次,總覺得以他的品貌,應當生不出你這麼標致的兒子。”
之前在漠北還不覺得,畢竟漠北離西域近,兩邊的人長相也不會相差太多,蘇未聞混在其中並不會顯得格格不入。可到了鹹安才發現,蘇未聞一個江南公子,怎麼可能混在漠北的人群中而不突兀呢?
“王爺這是對我的長相有疑?”
蘇未聞還沒想好說辭,畢竟他怎麼都沒想到周唯會對他的相貌產生懷疑。
“有,”周唯毫不隱瞞,雙手背在身後說,“令堂消失的無影無蹤,連本王的人都無法查得其蹤跡。本王無意窺探蘇府家事,隻是不得不防著彆有用心的人罷了。”
蘇未聞這才明白周唯早就對他有了懷疑,之所以默不作聲好幾日,恐怕是在等他的破綻,但他懷疑的依據偏偏是蘇小公子的母親,這可不能怪他對症下藥了。
“王爺,蘇丞相早年間經常出使西域,促進雙方友好邦交的事想必您是了解的。”
“嗯。”
“西域女子眼波含春,美豔妖嬈,麵對這樣的女子,蘇丞相可把持不住,”蘇未聞仔細回憶著那小冊子上的內容,“機緣巧合下不就有了我麼。”
話不用說太清楚,周唯自然明白,蘇未聞的母親怕是早就被蘇丞相或者蘇夫人派人處理了。
這解釋雖然是一麵之詞,但也沒什麼破綻,於是他微微欠身說:“請蘇公子見諒。”
“無妨,王爺有疑是正常的,”蘇未聞皮笑肉不笑地勾勾嘴角,“我也常覺得自己不像是蘇家人。”
周唯拍拍蘇未聞的肩膀:“走吧,帶你去城樓看看,那裡可以俯瞰城中夜色。”
蘇未聞跟著周唯往前走去,一個戴著鬥笠的人隱藏在角落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許久後才轉身離開了人頭攢動的街市。
“請留步。”
戴著鬥笠的男人頓住腳步沒有回頭:“請問閣下有何事?”
華五二話不說挑開男人的鬥笠,眉頭緊鎖盯著眼前的人問:“公子跟了幾個時辰,想必也累了,我們王爺想邀您喝杯茶。”
“不必,替我謝謝肅王殿下。”說罷就要邁步離開。
華五抬手攔住他的去路,冷冰冰地說:“請公子不要讓在下難做。”
華五帶著男人來到城樓上,周唯正跟蘇未聞麵對麵坐在那裡品茶。
“王爺,人帶到了。”
“嗯,”周唯也不抬頭看看一直跟著他們的人是誰,隻是親自給蘇未聞斟了一杯茶道,“嘗嘗,這可是最新的貢茶。”
蘇未聞在見到周晉的一瞬間哪裡還有品茶的心思,周唯把他帶來又想做什麼?難不成他開始對蘇未聞的過往感興趣了?
這心不在焉的狀態被周唯儘收眼底,他勾了勾嘴角,佯裝不經意地往周晉的方向瞥了一眼:“蘇公子認識這位公子?”
這該怎麼說?說不認識,失憶的借口顯得沒有說服力,但他還真的不認識這人,赫連昭陽給他的小冊中並未提到有這麼一號人。
就在蘇未聞糾結如何回答時,周晉卻率先開了口:“經年未見,肅王殿下竟然連自家人都不認得了。”
說罷也不等周唯開口便自顧自坐在了一旁的空座位上,用手指點了點桌麵,眼睛盯著周唯,話卻是說給華五聽的:“看茶。”
華五站著沒動,他本就不是斟茶倒水的小廝,做不來這種伺候人的活。
周唯見狀低頭品了口茶道:“他可不是誰都能指使的。”
周晉也不惱:“在下周晉,遊山玩水恰好來到鹹安地界,沒想到肅王殿下還真是一點兄弟情分都不念。”
周唯愣了愣,然後裝作恭順地端起茶壺給周晉倒了杯茶:“堂兄親自前來,怎麼也不提前知會本王?你看看這鬨得。”
周晉不說話,繼續擺著他王府公子的譜,周唯也同樣沒把他放在眼裡,事實上他也從不將任何周家人放在眼裡,更何況晉王對皇位虎視眈眈,他的兒子,自己又何必對他客氣?
此時此刻周晉毫不遮掩地盯著蘇未聞,眼中的熾烈就算是個傻子也看得出來。
“這是王府的座上賓,蘇未聞蘇公子,堂兄認得?”
“自然認得,還是熟識。”
“哦?”周唯好整以暇地盯著蘇未聞問到,“為何從未聽蘇公子提起過?”
蘇未聞被夾在中間進退兩難,他看了一眼周晉說:“上次見麵我已將實情告訴公子,公子今日跟隨許久,究竟所求為何?”
周晉聽到這話眉頭緊緊皺在一起,說:“你既不認得我,為何那日一見麵就說你受傷忘記了曾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