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他想保留著原樣吧。”
“那按照之前的樣貌恢複不就行了？何至於守著這麼個奇怪的宅子過生活？”
周唯坐起來，環視四周後笑道：“你不會真以為這宅子是諶將軍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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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蘇未聞微驚，“不是嗎？”
“這宅子就算被毀的隻剩一半都大的嚇人，以諶宇左騎將軍的品階是住不了這麼大的宅子的，於禮不合。”
“所以……”蘇未聞想了想後不可思議地說，“這是你舅舅的宅子？”
“極有可能。”
蘇未聞重新審視起這座宅院，不禁在心裡感歎，果然是盛寵優渥的大將軍，連府邸都如此氣派，他們那個皇帝還瘋了似的下令屠他錯拉家滿門，縱觀西域聯軍中，也隻有他們迦止國下場最慘烈，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錯拉恒殺的不是將軍，而是寵妃。
寵妃……蘇未聞好像明白了些什麼，先帝寵愛沈清瑤卻隻讓她為妃，連帶著周唯尊貴的身份都有了庶子這麼個瑕疵，還有，廢了周唯，被保下來的可不隻是沈清瑤，結合蘇如洌醉酒後說的那句外戚死無葬身之地，所以周旻想保護的……其實是沈清風才對！
這一發現讓蘇未聞難以置信卻又覺得十分符合邏輯，錯拉恒被沈清瑤一刀劈了也沒見赫連淩雲瘋了似的報複，再者，華九幾人顯然跟沈清風更親近些，為什麼這樣的人還能做周旻的貼身暗衛，除了周旻對沈清風無條件的信任沒有其他解釋，而什麼關係能讓周旻作為皇帝放下所有的戒心，把命交到沈清風的手裡，這關係不言而喻……
蘇未聞看向身旁眯著眼曬太陽的周唯，突然覺得這人有些可憐，母親說不定隻是個替代品，連帶著他都隻為延續皇室血脈而生，他那父親損耗巨大為他打造的府邸，究竟是寵愛，還是愧疚？還有那封不知是否存在的遺詔，究竟是保護，還是補償？
“發什麼呆呢？”周唯不滿地用肩撞了撞蘇未聞，“聽聞這裡有片梅花園，咱們去看看。”
“王爺怎麼知道這裡有梅花？”
“母後說舅舅喜歡梅花，所以那時候父皇就命人在他府中建了座梅園。”
蘇未聞心道，果然，這般投其所好，說你那個爹對你舅舅沒想法，鬼都不信！
“先皇待你舅舅還真是好。”
“那是自然，”周唯這傻子還挺驕傲地說，“愛屋及烏啊，母後隻有舅舅一個親人，自小相依為命，所以父皇為了討好母後，都是她有什麼我舅舅就有什麼的。”
說不明白，蘇未聞無奈地想，你聽聽自己說的這些像話嗎，你怎麼就不能覺得是你舅舅有什麼你爹就會補給你娘什麼？你爹討好你娘，關你舅舅什麼事？這一看就不合常理！你怎麼還能如此驕傲？當真是傻得無可救藥！
“可我隻見過舅舅一次，”周唯的情緒突然有些低落，“原本七年前他給母後傳了信說要回京的，但迦止國背棄了和我舅舅的約定，西域聯軍來的突然，他安排沙驛縣的百姓全部撤離後就……”
蘇未聞錯愕不已，為什麼周唯說的跟他知道的相差如此之多？明明是蘇如洌叛國在先，沈清風隨後西征，最後惹得西域諸國不得不聯手抵禦外敵。
怎麼到了周唯口中就成了截然相反的樣子，他們迦止國倒成了那個背信棄義的小人？
“是迦止國背信棄義？”
“是啊，蘇如洌掌權時跟我父皇關係很好，大周和西域的邊境貿易就是他一手促成的。後來迦止國內鬥愈演愈烈，蘇如洌傾心我舅舅一直不肯娶妻生子，所以他的弟弟就以沒有後代不敬祖先為由將他關了起來，”周唯頓了頓繼續道，“後來好像是他不肯放權，所以被投了毒，他手下的將軍賽格用儘辦法把他送到了我舅舅這裡。他本想養好身體後打回去，卻在執行計劃的時候收到了迦止國送來的賽格將軍的人頭，自此他的軍隊全數落在他弟弟手中，成為了站在定北軍對麵的勁敵。”
蘇未聞聽的很入神，周唯講的這一切都不像編的，可他聽到的也不像是編的啊！到底誰說的才是真的，赫連昭陽一直強調的國仇究竟是確有其事還是自作自受？
“怎麼了？”周唯攬住蘇未聞的肩膀揉了揉問道，“你是不是也覺得迦止國很過分？”
“嗯？”蘇未聞回過神來，重重呼出一口氣說，“這種事怎麼我好說，未知全貌，萬一……”
“不可能！”周唯難得疾言厲色起來，“沙驛縣百姓東撤是事實，哪個將軍會在侵略彆國的時候先把自家百姓撤了？再者，蘇如洌若真能為愛叛國，那迦止國的餘孽為什麼不找他報複？比起衝我或者母後下手，蘇如洌才應該是他們亡國滅種的罪魁禍首，難不成他們還念著蘇如洌掌權時的好，原諒了他？”
蘇未聞發現周唯對這個沒見過幾次麵的舅舅很是維護，但細細想來，他說的也不無道理，不論是國仇還是家恨，赫連昭陽似乎都不應該落下他這個叔叔，可他為什麼從沒提過？
他從未將錯拉家族的人視作家人，他們的死活其實自己並沒有多在意，既然如此赫連昭陽為什麼要一直強調大周滅了迦止國，傷害迦止國百姓，屠殺錯拉全族？難道一個殺母之仇還不足以讓他心甘情願為他所用？這一環套一環，蘇未聞實在不明白赫連昭陽究竟隱瞞了他什麼？又在害怕什麼？
直到這時蘇未聞還未意識到，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選擇相信周唯而懷疑赫連昭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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