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趁他分神的間隙撲了過來,可他們都低估了周恒的武力,對方此時似乎對周唯沒有了一絲憐惜,毫不收力地一腳將周唯踹出老遠,直逼得他嘔出一口鮮血。
“阿唯!”
僅僅是方才走進來時瞥到的一眼就讓錯拉汝赤心疼不已,如今看著周唯憔悴不堪,卻還是掙紮著站起來的樣子,更是心痛萬分,他那頂天立地的愛人,怎會被折磨至此?
周恒沒再多看周唯一眼,任由他口吐鮮血地掙紮,反而回過身對錯拉汝赤道:“和談是為了拖延,赫連昭陽那小崽子若足夠聰明就會明白,那些軍隊不過是假象,真正的主力軍,在漠北。”
“什麼……”
“你說赫連昭陽不日會宣布歸順大周,”周恒扯起一抹殘忍又充滿戲謔的笑,說,“那朕也告訴你,漠北王府不日將徹底從大周消失,周唯也會跟我一樣,從此被綁在那個皇位上,到死都是孤家寡人……唔!”
周恒滿眼震驚地低頭看著從自己胸口穿透的鋒利劍刃,這東西他再熟悉不過,是他跟大師學了很久後親手打磨的第一把劍,也是傾注了他全部心血與牽掛的唯一一把,他滿心歡喜地將劍當作及冠禮送給周唯,隻是如今這東西卻浸著自己的血插在胸口,真是諷刺!
“你……嗯!”
周恒一句話沒說完,那劍便被立刻抽出後再次捅進了他的胸膛,此時周唯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滿是冷漠,沒有一絲感情地說:“上路吧。”
話音剛落,最後一劍緊隨而至,鮮血已經徹底浸透了龍袍,而周恒也隻是呆呆的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反抗。
錯拉汝赤的目光越過周恒投向對麵,卻隻能看到周唯緊緊扣著周恒肩膀的手,和他隱在背後,微微顫抖的雙肩——腦袋低低埋著,以至於錯拉汝赤根本看不見他的表情,隻能靠他對周唯淺薄的了解猜測:他,很痛苦。
許久之後周恒突然發出一聲冷笑,他一把推開周唯,反手從後心拔出了那把劍,拚著最後一口氣轉身看向周唯,這個他此生唯一的牽掛。
周唯始終低著頭,隻感覺有人突然揉了揉他的腦袋,這世上除了周旻和沈清瑤,便隻剩一個人會如此……
他緩緩抬起頭,周恒毫無血色的麵孔映入眼簾,他正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隻是那眼神一瞬間卸去了所有偏執和不甘,隻剩無儘的哀婉和不舍,還有一絲不易被察覺的釋然。
“皇……”
周唯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什麼都說不出來,愣生生卡在這兒。
周恒終於還是沒等到自己想聽的話,他踉蹌著將對方狠狠按在懷裡,安撫地摸了摸他的後頸,這一次周唯沒有掙紮,也沒有躲避,就這麼乖乖站著任由他抱在懷裡,仿佛這一瞬間他們又回到了小時候,兄弟二人一個沒有動心,一個沒有防備的日子。
“沒有人……比我……更愛你……”
錯拉汝赤知道周恒疼這個弟弟,可聽到這句話才明白,周恒對周唯絕不是單純疼愛弟弟那麼簡單。他看向周唯,想知道他會怎麼做。
“哥……”周唯的大腦一片混亂,直到伏在自己肩上的人開始一寸寸往下滑時才手忙腳亂地將人扶住,眼淚噴湧而出,哽咽著叫了聲,“太子哥哥……”
一句哥哥讓錯拉汝赤心裡咯噔一下,此時此刻他儼然成了局外人,那二人之間的獨特氛圍無法打破,而且周唯眼中的悲痛和茫然也是他從未見過的。
華九和褚江帶著人姍姍來遲,兩人都是一副狼狽不堪的樣子,顯然這宮變也不是多輕鬆的。隻是兩人預設了跟周恒談判的過程,甚至預設了逼宮失敗的下場,就是沒想到會是眼下這副情景——兄弟倆一個躺著,一個坐著,一個沒了呼吸,一個呆若木雞。若隻這樣也就罷了,偏偏一旁還站著個準陛下的愛侶,正跟他們一起,看著這對曖昧叢生的兄弟。
幾人小心將周恒的遺體請回寢殿,周唯卻依舊坐在原地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手。許久之後他終於抬眼看向錯拉汝赤,一句話沒說,可錯拉汝赤還是毫不猶豫地邁步走了過去,蹲在周唯麵前將人按在了自己胸口,拍了拍他的背,輕聲道:“這不是你的錯。”
周唯似乎才反應過來抱著自己的是誰,立刻反手緊緊的抱住他,痛苦地說:“我殺了他……”
“嗯。”
錯拉汝赤抱著周唯的手又緊了緊,他知道這時候說什麼都不如一個擁抱有意義。
“阿鳶……我好想你。”
錯拉汝赤忍不住紅了眼眶,他很慶幸周唯在身陷囹圄時朝思暮想的是他,也很欣慰自己沒有辜負這份期待,跨越千山萬水,一步一步來到了他的身邊。
他側過頭親了親周唯的耳朵,緩緩開口道:“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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