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周唯正在禦書房會見王傳辛幾人,商議解決東北雪災之事,快結束時有個小太監連滾帶爬地跑進來,磕磕巴巴地跪在地上說:“陛,陛下,您快去冰宮看看吧,殿下醒了!”
周唯又驚又喜,“倏”地一下站起來,激動道:“他醒了!千真萬確?”
“奴才不敢撒謊,太醫正往冰宮去呢,玉清姑姑差奴才來給陛下報喜。”
周唯喜出望外,急忙往外走去,及至門口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以王傳辛為首的幾個老臣,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說:“王相按照方才討論的意思擬個章程,然後下發工部戶部以及兵部,還有,辛苦楚大人跑一趟東北,與兵部齊大人一起,協助東北各受災縣府安置流民。”
“是,臣遵旨。”
將一切安排妥當後周唯這才步履匆匆地往外走去,其餘幾人卻心事重重地說:“這半個月以來陛下性子沉穩了不少,一心撲在國政上,可見沒了那個妖後,咱們陛下還是個明君,如今那妖孽大難不死,隻怕以後……哎。”
這時王傳辛突然若有所思道:“諸位,你們說有沒有可能……咱們都誤會皇後了?”
“誤會?”大理寺卿孟郊嗤之以鼻道,“以往隻知紅顏禍水,可沒想到男人勾起人來也一樣要命,這狐媚子還妄圖染指朝政,陛下先前也就那麼縱著,我對他可沒有誤會。”
“孟大人說的是,”左都禦史秦放對錯拉汝赤也是一臉不屑,礙著王傳辛態度不明所以沒把話說的太難聽,隻是搖搖頭說,“世風日下啊,若來日這男狐狸吹吹枕頭風,咱們的陛下隻怕又……哎,不可說,不可說啊……”
“其實他病重前來找過我,就是蘇家放出消息說他意圖行刺的那幾天,”王傳辛像是沒看到身旁幾人錯愕的表情似的自顧自繼續道,“他的態度有些奇怪,似乎是故意把禍水往自己身上引,而且細細想來,陛下的態度也是從那時候開始轉變的,或許……我們該和他好好談談……”
身邊幾人你看我,我看你,麵麵相覷,啞口無言。王大人說談?跟誰談?跟那個雙瞳異色殺人如麻的妖後談?他是不是瘋了?
“諸位意下如何?”王傳辛覺得自己這個提議很不錯,畢竟從那日錯拉汝赤的隻言片語來看,他的確不像個禍國殃民的禍水。
幾人不知該如何回應,隻能紛紛裝作沒聽見,最後還是孟郊硬著頭皮說:“王相,我們跟他能有什麼好談的?若是談妥了我們任由他勾著陛下胡鬨,談不妥他把我們都殺了……這又如何是好?”
王傳辛聽到幾人這麼說也是很詫異,心想難道真沒有人覺得錯拉汝赤其實秉性不壞嗎?罷了,我先去跟他談,剩下的再徐徐圖之吧。
此時的王傳辛雖然心中憂愁但依舊成竹在胸,他門生眾多,傳道授業解惑幾十載,哪怕當年蘇家勢大他都能在縫隙中謀一條生路,如今麵對錯拉汝赤這麼個未及冠的小娃娃,把他聊通了點透了,想來也不是不可能的。
就這樣,王傳辛捋一捋自己的小胡子,半月後氣定神閒地往鳳辭宮遞了拜帖,那畢竟是後宮,就算錯拉汝赤不是女子,最基本的禮儀也還是得遵守的,隻是他沒想到……
王傳辛踏入鳳辭宮的瞬間就覺得氣氛有些不對勁,雖說這是皇後的寢宮,他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這滿院子的歡聲笑語是什麼情況?!皇後殿下不是性子冷清端莊持重嗎?這院中提著劍跑來跑去的家夥又是誰!
“喂,老頭兒,你是誰?”
王傳辛瞠目結舌地看著麵前性情大變的人,行禮道:“臣王傳辛拜見皇……啊!”
話還沒說完錯拉汝赤的劍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嚇得小老頭差點撲通一聲跪下去,好在他及時穩住了心神,長呼一口氣繼續道:“臣前幾日遞了拜帖,有要事與殿下相商。”
“此話當真?”錯拉汝赤半信半疑的說,“我醜話說前麵,你若想賄賂我賣官鬻爵可是行不通的。”
“臣對陛下忠心耿耿,天地日月可鑒,望殿下明察!”
“那好吧,”錯拉汝赤收了劍,一把拽起王傳辛往殿內走去,邊走邊嘟囔,“都怪你長得像個黃鼠狼,若你像小白一般可愛,我不就不會如此待你了……”
王傳辛跟在錯拉汝赤身後狠狠抹了一把汗,疑惑這人因何性情大變的同時忍不住腹誹:得虧我長得像黃鼠狼,您那雪貂一看就是個跟您一樣擾亂君心的主兒!
雖然這麼想,可王傳辛看著行為乖戾又稍顯幼稚的人,心裡怎麼都不踏實,於是壯著膽子問到:“殿下,您……記憶可有損?”
“嗯,有幾件事記不得了,”錯拉汝赤倒是坦然,聳聳肩無所謂地說,“他們說我受了傷所以記不住以前的事,隻能慢慢恢複……怎麼?你能助我恢複記憶?”
王傳辛尷尬地笑了笑:“臣才學不精,不會醫術,恐愛莫能助。”
“那還留著你做什麼?”錯拉汝赤聞言皺起眉,不悅地說,“什麼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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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傳辛實在是無言以對,麵對這麼個陰晴不定,心智尚未成熟的小皇後,他這談心的法子是無論如何都行不通了,還不如他知難而退,免得在這兒找罪受。
“既然殿下抱恙在身,臣便不叨擾了,”王傳辛道,“臣先行告退。”
“喂,我沒讓你走呢,”錯拉汝赤放下懷中的小雪貂,看著王傳辛猶豫道,“你是老臣,定是十分了解朝堂事,我有一事問你。”
王傳辛趕忙道:“臣定知無不言。”
錯拉汝赤看看左右,想了想,突然湊過來小聲問:“我真是皇後?”
王傳辛差點以為自己年紀大了出現幻覺了,剛剛他問自己什麼?什麼意思?他不知道自己是皇後?這事兒皇帝知道嗎?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皇後不記得他了麼?
“說話啊,”王傳辛的沉默讓錯拉汝赤有些煩躁,他推了推王傳辛說,“你說實話,否則就是欺君!”
“是,您的確是大周的皇後殿下。”
“什麼?”錯拉汝赤突然站起來,難以置信地說,“原來是真的,可我還未及冠呢!”
王傳辛尷尬地笑了笑,心想:那就得問陛下為什麼不等您及冠就急吼吼地……
“而且我是男的啊!”
“嗯……大周自現在起允許冊立男後了,禮則也有相應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