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機械堡壘的轟鳴聲在耳畔消散,陳宇猛地睜開眼,刺骨的寒意順著褲腳灌進骨髓。鼻腔裡塞滿了東北黑土地特有的腐殖質氣息,混合著燃燒秸稈的焦糊味。入目是熟悉又陌生的景象:斑駁的土坯牆結著冰棱,窗欞糊著的油紙被風刮得簌簌作響,牆角堆著半筐發黑的土豆——這裡竟是1960年的東北老家,那個他剛魂穿時的饑荒歲月。
"阿宇,該去挖野菜了。"母親咳嗽著掀開破棉門簾,枯黃的頭發胡亂挽在腦後,棉襖補丁摞著補丁。陳宇摸向腰間,時間鑰匙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把鏽跡斑斑的鐮刀。記憶如潮水湧來,他想起在機械堡壘的最後時刻,霜兒化作流光撞向巨型機械體,時空產生的劇烈震蕩想必將他們送回了過去。
炕頭,六歲的陳風正裹著露出棉絮的小被,鼻涕泡隨著呼吸一鼓一癟。陳宇蹲下身替兒子掖好被角,粗糙的手掌擦過孩子皴裂的臉蛋。窗外,寒風卷著雪粒子拍打著窗欞,發出砂紙打磨般的聲響。這種天氣進山,無異於與閻王搶命,但陳宇知道,地窖裡最後半袋苞穀麵撐不過三天了。
他披上用麅子皮改製的蓑衣,在腰間掛滿自製的獸夾。這些獸夾是用廢棄的犁鏵敲打而成,齒牙處還沾著去年冬天捕獲的野豬血跡。推開門的瞬間,零下三十度的嚴寒像把鈍刀,割得臉頰生疼。雪地上的積雪沒過腳踝,每走一步都發出"咯吱咯吱"的脆響,陳宇特意挑著向陽的山坡走,那裡的積雪相對薄些。
行至半山腰,他突然蹲下身。枯黃的蒿草間,幾串梅花狀的爪印蜿蜒向前,爪墊邊緣還結著冰碴——是紫貂。這種小動物皮毛珍貴,肉也是難得的美味,但極難捕獲。陳宇從懷裡掏出用旱煙葉和熊膽粉混合的誘餌,這是他前世在大興安嶺學到的秘方,能擾亂野獸的嗅覺判斷。
沿著獸徑再走半裡,一棵歪脖子老鬆樹下的雪層明顯下陷。陳宇咧嘴笑了,將獸夾輕輕埋進雪裡,用枯枝和鬆針做了三重偽裝。最後,他折下一根白樺枝,在雪地上畫了個倒三角形——這是給同行獵人的警示標記,意思是"此處有險"。
日頭偏西時,陷阱傳來金屬碰撞的脆響。陳宇踩著自製的滑雪板飛速滑行,隻見一隻成年麅子正徒勞地掙紮。他抽出腰間的麻繩,動作利落地纏住獵物的四蹄。麅子眼睛裡映著他的倒影,睫毛上還掛著冰珠。陳宇摸出隨身攜帶的獸骨錐,找準頸動脈的位置,儘量讓它走得沒有痛苦。
背著獵物往回走時,他特意繞到後山的斷崖。那裡向陽的石縫中,藏著幾簇乾枯的刺五加,根莖部分還保持著鮮活的翠綠。這種野菜既能充饑,又能入藥,陳宇小心翼翼地用鐮刀挖掘,連細小的須根都舍不得浪費。山風掠過鬆林,發出海浪般的呼嘯聲,遠處傳來孤狼的長嚎,聲音悠長而蒼涼。
回到家,母親和林悅正在灶前燒火。林悅的麻花辮上沾著草屑,見他回來,立刻小跑著接過獵物。"阿宇哥,你可算回來了!"少女的臉蛋被爐火映得通紅,呼出的白氣在睫毛上凝成霜花。陳宇將刺五加遞給母親,轉身教林悅處理麅子:"先放血,要順著血管切口,這樣肉才不會柴。"
村裡的狗叫聲此起彼伏,幾個餓得麵黃肌瘦的漢子圍在院門口。陳宇二話不說,將麅子肉分成八份,自家隻留了最小的一塊。"老趙家小崽子三天沒吃東西了,這肉你們拿回去燉湯。"他的聲音沙啞卻堅定。漢子們紅著眼眶要給他塞糧票,被他笑著推開。
夜裡,陳宇在油燈下修補獸夾。火苗忽明忽暗,照得牆上父親留下的老照片微微發亮。照片裡的男人背著獵槍,站在雪鬆林前,眼神堅毅。陳宇記得前世父親就是在這樣的夜晚進山,再也沒能回來。他握緊手中的錘子,發誓這次一定要改寫命運。
此後的日子,陳宇成了村裡的"活地圖"。他帶著年輕後生們在冰封的河麵上鑿冰捕魚,教他們用柳條編織捕魚籠;在向陽的山坡上尋找野山藥,教大家辨認哪些能吃,哪些有毒。林悅總是默默跟在他身後,用樺樹皮本子記錄下這些珍貴的生存經驗。
某個雪夜,陳宇在巡邏時發現了可疑的腳印。腳印很深,邊緣整齊,不像是普通野獸留下的,更像是穿著厚重皮靴的人。他順著腳印追蹤,在樹林深處看到了幾個鬼鬼祟祟的身影。這些人穿著黑色的棉衣,臉上蒙著麵巾,身上背著奇怪的金屬箱子。月光下,箱子表麵隱約閃爍著銀色的紋路,與觀測者組織的標誌如出一轍。
陳宇屏住呼吸,慢慢後退。他知道,危險已經悄然逼近。回到家,他將情況告訴了林悅和村裡幾個信得過的漢子。大家連夜在村口布置了"狼夾子",用帶刺的灌木做成障礙物;在後山埋設了用竹筒和火藥製作的簡易地雷。陳宇握著父親留下的老獵槍,槍管被他擦得鋥亮,隨時準備迎接即將到來的挑戰。
深夜,陳宇站在院子裡,望著滿天繁星。寒風呼嘯,吹得屋簷下的冰棱叮當作響。他握緊拳頭,暗暗下定決心:無論前方有多少艱難險阻,他都要守護好這個家,守護好這片土地。而在黑暗的深處,一雙雙眼睛正注視著這一切,一場新的較量,即將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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