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你醒了!”陳沐陽驚喜交加,差點把手中的椰子摔了,“彆動!你腿傷了!我們在一個島上!我們有水了!”他語無倫次地說著,趕緊又給父親喂了幾滴椰汁。
清涼的椰汁滑入喉嚨,陳景行的意識似乎清醒了一些。他嘗試著動了一下身體,左腿傳來的劇痛讓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額頭瞬間滲出細密的冷汗。
“彆動!”陳沐陽趕緊按住他,“傷口很深,被海水泡了很久。”他放下椰子,目光凝重地看向父親腿上那道慘白的傷口。感染是最大的威脅,必須儘快處理。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他環顧四周,目光落在了那些覆蓋著白色鳥糞的岩丘上。鳥糞堆積物,經過漫長的風化,裡麵通常含有高濃度的硝酸鹽硝石的主要成分之一)。
硝石,具有抑菌收斂的作用!這是眼下唯一能找到的、可能替代鹽來清潔傷口的東西!
“爸,忍著點,必須處理傷口!”陳沐陽抓起黑曜石魚叉,快步走向最近的一座鳥糞岩丘。
岩壁坑窪不平,他挑選了一處顏色相對灰白、看起來風化更徹底的部位,用魚叉尖用力地刮削。
灰白色的粉末簌簌落下,帶著濃烈刺鼻的氨味和鹹腥氣。他用短褂的下擺小心地兜住刮下來的粉末,直到收集了拳頭大的一捧。
回到父親身邊,他深吸一口氣。沒有淡水清洗傷口,隻能用最原始、也最痛苦的方法。
“爸,咬著這個!”陳沐陽將一塊相對乾淨的樹皮卷起來塞到父親嘴裡。陳景行明白了兒子的意圖,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死死咬住了樹皮。
陳沐陽拿起魚叉,用叉尖小心地挑掉傷口表麵附著的幾片細小的牡蠣殼碎片和沙礫。然後,他心一橫,抓起一把收集來的鳥糞石粉末,朝著父親腿上那道猙獰的傷口,狠狠地按了下去!
“呃——!!!”陳景行的身體猛地弓起,像一條被扔上岸的魚,喉嚨深處爆發出壓抑到極致的、野獸般的痛吼!牙齒深深陷入樹皮,額頭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滾滾而下。那粉末接觸新鮮創麵的劇痛,無異於在傷口上撒鹽,甚至更甚!
陳沐陽的手也在抖,但他強迫自己穩住。他用力地、反複地將粉末揉按進傷口的每一道縫隙,讓這些帶著強烈刺激性的粉末儘可能深入,起到殺菌和收斂的作用。傷口接觸到粉末,瞬間湧出更多淡紅色的組織液。陳景行渾身劇烈地顫抖,幾次幾乎要痛暈過去。
處理完畢,陳沐陽已是滿頭大汗。他迅速用剩下的樹皮纖維繩露兜樹纖維繩)充當繃帶,將父親短褂的下擺撕成幾條相對乾淨的布條,蘸取少量滲出的椰汁椰汁也有一定抑菌作用),覆蓋在敷了厚厚一層粉末的傷口上,再用布條緊緊包紮固定。整個過程迅速而粗糙,但已是他們此刻能做到的極限。
做完這一切,陳景行幾乎虛脫,臉色比之前更加慘白,急促地喘息著,但眼神卻比剛才清明了許多,劇痛暫時壓製了感染帶來的昏沉。
“好……小子……”他鬆開咬爛的樹皮,聲音虛弱,卻帶著一絲讚許和劫後餘生的慶幸。
陳沐陽也累得幾乎虛脫,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礁石上,大口喘著氣。他看著剩下的兩個青椰子,又看看父親乾裂的嘴唇和虛弱的身體,知道這點椰汁遠遠不夠。
他拿起那個被砸開裂縫的成熟椰子,遞給父親:“爸,再喝點。省著點,還有兩個小的,太青了,汁水少。”
陳景行點點頭,小口地啜飲著,每一滴都無比珍貴。
補充了一點水分,稍稍恢複了些許體力,更嚴峻的問題擺在眼前:庇護所。天色陰沉,海風帶著濕冷的寒意不斷增強。他們不能在這毫無遮擋的礁石上過夜,風雨和持續上漲的潮汐都是致命的威脅。
“得……找個背風的地方……”陳景行喘息著說,目光掃向島嶼深處那些高聳的鳥糞岩丘和更遠處的礁石群。
“我去探探!”陳沐陽抓起黑曜石魚叉,再次起身。這次他的目標明確——尋找一個能避風避潮、相對安全的地點。
他避開鬆軟的鳥糞堆積區,那裡不僅氣味難聞,結構也可能不穩定。沿著嶙峋的礁石邊緣向島嶼中心方向探索。腳下的礁石形態更加怪異,布滿了被海浪侵蝕出的孔洞和裂縫。他走得異常小心,用魚叉不斷試探著前方的地麵。
突然,前方的礁石結構發生了變化。幾塊巨大的、如同倒塌石碑般的黑色火山岩相互倚靠,形成了一個不規則的三角形空間,頂部被一塊傾斜的巨石覆蓋了大半。空間內部的地麵相對平坦,堆積著一些乾燥的沙土和破碎的貝殼。
更重要的是,這個天然岩穴的開口背對著大海吹來的主風向,兩側高大的岩壁提供了良好的側向遮擋。雖然不大,但擠一擠,勉強能容納他和父親兩人棲身。
“找到了!”陳沐陽心中一喜。他立刻返回,小心地攙扶起父親。陳景行依靠著兒子的肩膀和那根棗木拐杖拐杖居然奇跡般地沒有丟失),忍著腿上的劇痛,一步一步,極其緩慢地朝著那個岩穴挪動。短短幾十米的距離,父子倆走了將近半個小時,汗水浸透了他們殘破的衣衫。
終於挪進岩穴,陳景行幾乎癱倒在地。陳沐陽將他安置在最裡麵相對乾燥的位置。
接下來是保暖和生火。岩穴雖然避風,但地麵陰冷潮濕。陳沐陽的目光落在了岩穴外那些低矮的濱藜叢和散落各處的乾燥海草、枯死的細小灌木枝條上。這些都是引火的好材料!他又跑到海邊,在潮水線上方,撿拾被海浪衝上來的、已經乾燥發白的浮木和椰殼纖維。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收集了足夠的燃料,生火成了最大的挑戰。鑽木取火?沒有趁手的工具和合適的木料。燧石?這裡隻有堅硬的火山岩和礁石,黑曜石魚叉倒是堅硬鋒利,但找不到能撞擊出火花的燧石。
陳沐陽的目光落在了那柄黑曜石魚叉上,又看了看地上收集來的一小堆極其乾燥、蓬鬆的椰殼纖維和細小的枯草絨。一個念頭閃過——火犁取火!他記得部落裡的老人提起過這種更古老、更費力的方法。
他挑選了一塊相對平整、質地較軟的浮木可能是某種輕質木材)作為取火板。用魚叉尖在上麵用力劃出一道淺淺的凹槽。然後,他找了一根筆直、堅硬的小木棍來自枯死的灌木)作為鑽杆。他雙膝跪地,將鑽杆的一端頂在取火板的凹槽一端,雙手掌心用力夾緊鑽杆,開始以最大的力氣和最快的速度,來回摩擦!
“嘶啦…嘶啦…嘶啦…”
粗糙的木杆摩擦著木板,發出單調而費力的聲響。汗水迅速從陳沐陽的額頭、鼻尖滲出,彙聚成滴,砸落在乾燥的沙土上。
他的手臂肌肉因持續的劇烈運動而酸脹顫抖,掌心被粗糙的木棍磨得通紅發燙,甚至開始破皮。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取火板的凹槽裡隻積累了一層薄薄的、褐色的木屑粉末,看不到一絲青煙,更彆說火星。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與絕望角力。
陳景行靠在岩壁上,看著兒子拚儘全力的背影,眼中充滿了心疼和焦急,但他無力幫忙,隻能虛弱地提醒:“穩…穩住…速度…不能停…”
陳沐陽咬著牙,口腔裡彌漫著血腥味,那是用力過度咬破了牙齦。他調整呼吸,強迫自己忽略手臂的酸痛和掌心的刺痛,將所有的意誌力都集中在雙手來回的動作上,速度越來越快,力量越來越猛!
“嘶啦!嘶啦!嘶啦!”
突然,一絲極其細微、幾乎難以察覺的淡灰色煙霧,從鑽杆與取火板摩擦最劇烈的地方,嫋嫋升起!
陳沐陽的心臟幾乎要跳出胸膛!他強壓住狂喜,動作絲毫不敢停頓,反而更加專注,更加用力!煙霧越來越明顯,顏色也由灰轉青!
就是現在!
他猛地停下動作,用顫抖的手指,極其小心地將凹槽裡那些滾燙的、帶著火星的深褐色木屑粉末,連同周圍一些預先準備好的、最乾燥蓬鬆的椰殼纖維絨,小心翼翼地撥攏到一起,攏成一個小小的鳥巢狀。然後,他屏住呼吸,將這小團珍貴的火種捧在手心,湊到嘴邊,用儘肺裡所有的氣息,極其輕柔、極其均勻地吹氣!
呼……呼……
火星在纖維絨中若隱若現,青煙越來越濃。他持續地、穩定地吹著,眼睛被煙熏得刺痛流淚也不敢眨眼。
終於!
一點明亮的橘紅色火苗,如同初生的精靈,猛地從那團纖維絨的中心跳躍出來!瞬間點燃了周圍的絨絲!
著了!
火苗迅速壯大,貪婪地吞噬著乾燥的椰殼纖維和細小的枯草。
“爸!著了!火點著了!”陳沐陽的聲音因為激動和煙熏而嘶啞變形,帶著哭腔,雙手卻無比穩定地將這團珍貴的火焰轉移到早已準備好的、由細枯枝搭成的小型火絨堆上。枯枝發出劈啪的歡快爆響,火焰穩穩地燃燒起來!
他立刻添加更多細小的枯枝,接著是稍粗的灌木枝條,最後放上幾塊乾燥的浮木。篝火的光芒瞬間驅散了岩穴的陰暗和潮濕,橘紅色的火焰跳躍著,散發出溫暖而令人心安的熱量。火光映照著陳沐陽滿是汗水和煙灰、卻洋溢著巨大喜悅的臉,也映照著陳景行蒼白疲憊、卻終於露出一絲寬慰笑容的麵容。
溫暖驅散了刺骨的寒意。陳沐陽將剩下的那個成熟椰子的椰汁和一小部分嫩滑的椰肉小心地喂給父親,自己也吃了剩下青椰子裡那點稀少的汁水和口感粗糙的果肉,勉強安撫了火燒火燎的胃。極度疲憊如潮水般湧來,他靠在溫暖的岩壁旁,看著跳躍的火焰,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鉛。
然而,他不敢睡沉。父親腿上的傷口在火光的映照下,那層灰白色的鳥糞石粉末下,紅腫的跡象似乎並未明顯消退。他需要持續觀察。遠處傳來幾聲夜行海鳥淒厲的鳴叫,更添荒島夜晚的孤寂與不安。
他拿起黑曜石魚叉,冰冷的叉柄帶來一絲清醒。他挪到岩穴口,背靠著冰冷的岩石坐下,警惕的目光穿透跳躍的火焰,投向岩穴外無邊無際的黑暗。海風在礁石間穿梭,發出嗚嗚的怪響,如同某種未知生物的喘息。海浪拍打礁石的轟鳴是唯一的背景音,掩蓋了其他可能的危險聲響。
火堆需要不斷添加燃料,父親需要看護,黑暗中的島嶼潛藏著未知。陳沐陽強撐著沉重的眼皮,握緊了手中的魚叉。在這座被大海遺忘的環形礁島上,第一個漫長而危機四伏的夜晚,才剛剛開始。篝火的光芒在洞口搖曳,如同黑暗中孤獨而頑強的燈塔,照亮了父子倆相依為命的方寸之地,也映照著陳沐陽眼中那不肯熄滅的求生火焰。他像一頭守護幼崽的孤狼,警覺地豎起了耳朵,傾聽著黑暗中的每一絲風吹草動。
喜歡穿越六零年代之狩獵傳奇請大家收藏:()穿越六零年代之狩獵傳奇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