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這一切,陳沐陽自己也累得幾乎虛脫。他靠在岩壁上,拿起剩下的一個撬開的牡蠣,快速吃掉,生肉的腥鹹和冰冷刺激著胃,補充著消耗的體力。他看著父親依舊滾燙的額頭和腿上的膿液,知道光靠微鹹水和生牡蠣遠遠不夠。他需要真正的淡水,需要消炎的草藥!
他再次看向洞外。天色已經完全亮了,但灰雲沉沉,光線昏暗。潮水退到最低點,礁石區完全裸露,但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一道長長的、顏色更深的白線正在緩慢地、不可阻擋地向前推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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漲潮開始了!
時間不多了!一旦潮水漲回來,那些礁石坑窪裡的微鹹水將被淹沒,牡蠣采集區也會被海浪重新封鎖。
必須行動!必須利用這最後的低潮期找到更多資源!
陳沐陽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岩穴附近的地麵。他抓起幾塊昨天收集的、相對扁平的石塊。然後,他抱著空椰殼,再次衝出岩穴,目標明確地奔向那個蓄積微鹹水的礁石淺坑。
這一次,他有了更高效的想法。他快速地將淺坑底部那些鬆軟的沙礫和碎石清理掉一部分,讓坑底更深一些,形成一個更規則的凹槽。然後,他將帶來的扁平石塊,沿著坑的邊緣小心地壘砌起來,像砌一道矮牆,儘量將坑的邊緣圍攏、抬高。
“你在…做什麼?”一個極其虛弱沙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陳沐陽驚喜地回頭,隻見父親陳景行不知何時竟掙紮著挪到了岩穴口,正用手肘支撐著身體,臉色慘白,嘴唇毫無血色,但眼神卻恢複了一絲清明,正困惑而擔憂地看著他。
“爸!你怎麼出來了!”陳沐陽連忙跑過去想攙扶。
“彆…管我…”陳景行艱難地擺擺手,示意他繼續,“說…你的…想法…”他的目光落在兒子壘砌的石塊上,似乎明白了什麼。
“我想做個蓄水池!”陳沐陽語速飛快地解釋,“用石頭把坑圍高一點,下次下雨或者海浪濺進來,就能存下更多水!而且圍起來,水蒸發也慢點,也更乾淨些!”他一邊說,一邊手下不停,繼續壘砌石塊。石塊並不規則,壘得歪歪扭扭,縫隙很大,但勉強形成了一個粗糙的、比原來深了一倍多的石盆雛形。
陳景行看著兒子忙碌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芒,有欣慰,有心疼,更有一絲絕望中的希望。他虛弱地指點著:“縫…太大…找…濕泥…海藻…塞…堵縫…”
陳沐陽眼睛一亮!對!他立刻在附近礁石縫隙裡尋找那些粘稠的、灰綠色的海藻泥,還有被海浪衝上來的、滑膩的帶狀海草。他抓起這些粘稠物,像糊牆一樣,用力塞進石塊壘砌的縫隙裡,用手掌拍打壓實。雖然粗糙簡陋,但縫隙確實被大大縮小了。
做完這一切,他再次用布片擰絞坑裡剩下的微鹹水,又得到了可憐的一點。他小心翼翼地將這點水捧到父親嘴邊喂下。此時,遠處那道代表漲潮的白線已經逼近了許多,海浪拍岸的聲音明顯響亮起來。
“爸,你回去躺著!我去弄點牡蠣,再看看附近有沒有能用的草!”陳沐陽語氣堅決,不容置疑。他必須抓緊漲潮前的最後時間。
陳景行知道自己幫不上忙,反而會讓兒子分心,隻能點點頭,艱難地挪回岩穴深處。
陳沐陽像一頭不知疲倦的獵豹,再次衝向礁石灘。這一次,他的目標不僅僅是牡蠣。他手腳麻利地用魚叉撬開牡蠣,隻取貝肉,不再吮吸汁水節省時間),將撬出的貝肉直接放進空椰殼裡。同時,他的眼睛像探照燈一樣,掃視著礁石縫隙、鳥糞岩丘的根部、以及那些低矮的濱藜叢周圍。
他在尋找任何看起來不同的植物!部落裡塔卡娜教過他一些簡單的草藥知識,但在這完全陌生的荒島上,一切都靠猜測和運氣。
突然,在幾塊巨大的礁石縫隙深處,背陰潮濕的地方,他瞥見了幾株形態奇特的植物!它們貼著地麵生長,葉片很小,呈卵圓形,肥厚多汁,表麵覆蓋著一層細密的白色絨毛,邊緣帶著細小的鋸齒。植株不高,但看起來異常堅韌,在鹽堿和海風的摧殘下頑強生存著。陳沐陽沒見過這種植物,但葉片肥厚多汁的特性讓他聯想到部落裡用來外敷消腫的一種多肉草藥。
沒有時間猶豫!他迅速用魚叉尖連根帶土挖出幾株,塞進懷裡。漲潮的白線已經近在眼前,海浪開始衝刷外圍的礁石,發出巨大的轟鳴。
他抱著裝滿牡蠣肉的椰殼和懷裡的幾株草,握著魚叉,轉身朝著岩穴方向狂奔!腳下的礁石已經開始變得濕滑,浪花飛濺到他的腿上,冰冷刺骨。他跌跌撞撞,幾次差點滑倒,但死死護著懷裡的食物和草藥。
就在他剛剛衝進岩穴的瞬間,一股巨大的浪頭猛地拍打在洞口外的礁石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白色的泡沫甚至濺射進了岩穴內部!
好險!陳沐陽靠著岩壁大口喘息,心臟狂跳不止。差一點就被潮水卷走!
他立刻將椰殼裡的牡蠣肉遞到父親嘴邊:“爸,快吃!”接著,他掏出懷裡那幾株帶著泥土和白色絨毛的植物。
陳景行艱難地嚼著冰涼的牡蠣肉,目光落在那幾株草上,虛弱地問:“這…是…什麼?”
“不知道!”陳沐陽老實回答,眼神卻異常堅定,“但葉子厚,有汁水,像塔卡娜說過能敷傷口的草!試試!總比沒有強!”他拿起一株,用魚叉尖刮掉根部的泥土,然後摘下幾片最肥厚的葉子,放在一塊相對乾淨的石頭上,用另一塊石頭用力地砸、碾!很快,葉片被搗爛成粘稠的、深綠色的糊狀物,散發出一種青澀、微帶辛涼的奇特氣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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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解開父親腿上那已經被膿液浸透的包紮。濃烈的腐臭味瞬間彌漫開來。傷口周圍的紅腫範圍更大了,皮膚緊繃發亮,淡黃色的膿液不斷滲出。陳景行痛苦地悶哼一聲,額頭冷汗涔涔。
陳沐陽強忍著胃裡的翻騰,用魚叉尖小心地刮掉傷口表麵那層混合著膿血和鳥糞石粉末的硬痂。每一下都讓陳景行身體劇烈顫抖。清理掉大部分汙物後,露出底下紅腫糜爛的創麵。
他深吸一口氣,抓起一把搗爛的、粘稠的草糊,帶著一種近乎賭博的決絕,厚厚地敷在了父親腿上的傷口上!
“呃——!”陳景行猛地弓起身體,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劇痛讓他的意識瞬間模糊又瞬間被拉回。草糊接觸新鮮創麵的刺激感不亞於之前的鳥糞石粉末!
陳沐陽的手也很穩,他快速地將所有草糊都敷上,覆蓋住整個紅腫區域,然後用撕下的、相對最乾淨的布條重新包紮固定。他無法知道這草是否有用,甚至不知道它是否有毒,但這是絕望中唯一的嘗試。
做完這一切,父子倆都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渾身被汗水浸透。陳沐陽癱坐在地上,看著洞外洶湧撲來的海浪,第一次漲潮的浪頭已經徹底淹沒了他們早上賴以生存的礁石區。海浪聲震耳欲聾,潮水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攀升,步步緊逼著他們棲身的岩穴。
饑渴暫時緩解,傷口做了第二次處理,簡陋的蓄水坑也已建好。但父親的體溫依舊滾燙,敷上的草藥糊散發著青澀的氣味,效果未知。洞外是步步緊逼的冰冷海水,洞內是病重垂危的父親。
陳沐陽拿起黑曜石魚叉,挪到洞口最外側。他背靠著冰冷的岩石,蜷縮起身體,警惕的目光穿透翻湧的海浪泡沫,投向更遠處灰蒙蒙的海麵。他需要警戒可能的危險比如那隻覬覦食物的軍艦鳥再次出現),更需要時刻關注潮水的上漲高度,判斷這岩穴是否真的安全。
海浪拍打礁石的巨響是唯一的背景音,單調而充滿壓迫感。潮濕陰冷的空氣裹挾著鹽粒,鑽進他殘破的衣服。他感到深入骨髓的疲憊,但神經卻緊繃如弦。他看了一眼岩穴深處昏睡的父親,又低頭看了看手中緊握的、冰冷堅硬的黑曜石魚叉。
在這座被漲潮海水和父親高燒雙重圍困的孤島岩穴裡,第二個更加煎熬的白晝,才剛剛拉開序幕。篝火早已熄滅,隻有洞外灰暗的天光、咆哮的海浪,以及少年眼中那不肯熄滅的、如同黑曜石叉尖般冰冷的求生意誌。他像一塊礁石,沉默地抵抗著洶湧而來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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