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隘的寒風撕扯著霧氣,那盞獸皮燈籠散發的柔光卻如磐石般穩定,在翻湧的灰白中撐開一小片溫暖的橙黃。阿圖將饋贈的獸皮分給陳沐陽,鞣製過的皮毛柔軟厚實,還帶著淡淡的煙熏味,瞬間隔絕了刺骨寒意。
她掰開那氣味辛辣的根莖,遞過一半。根莖斷麵呈薑黃色,汁液濃鬱,入口如一團火線滑入喉嚨,隨即擴散至四肢百骸,驅散著浸入骨髓的濕冷。“驅寒根chik"inch"a),”她哈出一口白氣,“嚼一點,彆太多,胃會燒。”
陳沐陽依言小心咀嚼,辛辣感衝得他眼角泛淚,但隨之而來的暖意確實讓人凍僵的肢體重新靈活起來。他又敲開一個硬殼果實,裡麵是雪白細膩的薯肉,生吃微甜,澱粉質很快提供了紮實的飽腹感。
有了這些補給,寒夜不再難熬。兩人裹緊獸皮,背靠背擠在岩壁下,輪流小憩。那盞燈籠一直亮著,光芒穿透迷霧,如同沉默的守護者。阿圖的目光數次掃向光芒來源的黑暗,眼中疑慮未消,但身體已本能地汲取著這份意外的溫暖。
一夜無驚無擾。
天光未亮,霧氣依舊濃重,但那盞燈籠的光芒卻漸漸黯淡下去,最終熄滅,仿佛完成了使命。阿圖上前查看,發現燈籠內部並非燈油或蠟燭,而是一種嵌在泥碗裡的、會自行發出柔和光亮的真菌團xunka"ani),此刻光芒耗儘,真菌已枯萎。一種古老而智慧的照明方式。
她將廢棄的燈籠小心埋好,不留痕跡。
“該走了。”她望向山隘深處,霧氣仍濃,但風向似乎有變,帶來一絲下方穀地的、更濕潤溫和的氣息。
他們再次啟程,沿著越來越陡峭的路徑向下。有了驅寒根的效果加持,低溫不再難以忍受。阿圖行走間格外留意兩側岩壁和地麵。
在一處轉彎的醒目岩壁上,她發現了新的標記——不是顏料,而是用尖銳石塊刻出的一個箭頭符號,指向下方,旁邊還有一個代表“水”的波紋刻痕。
“指引還在繼續。”陳沐陽精神一振。
阿圖觸摸著刻痕,新鮮而清晰。“嗯。跟著走。”
箭頭標記時有出現,引導他們避開了一段因霧氣潮濕而格外濕滑、布滿青苔的險坡,轉而選擇了一條更繞但更安全的之字形路徑。途中,他們甚至經過了一處微小的岩縫滲泉,泉水溫熱,帶著硫磺味。他們灌滿了水囊,溫熱的水喝下去,五臟六腑都舒展開來。
“他們對此地了如指掌。”陳沐陽感慨,捧水洗臉。
“他們是這裡的眼睛和耳朵。”阿圖警惕地環顧四周濃霧,“也可能…是手臂。”她仍未完全放下戒心,但指引帶來的便利是實實在在的。
午後,風向徹底轉變,吹散了持續不散的濃霧。視野驟然開闊!
他們正站在山隘的出口,腳下是一條陡峭的、布滿碎石的坡道,向下延伸。而下方,一片廣闊無垠的翠綠色穀地如同畫卷般鋪展開來,沐浴在穿透雲層的金色陽光之下。穀地中央,一條大河如銀色緞帶蜿蜒流淌,兩岸植被茂密蔥蘢,遠處隱約可見起伏的丘陵和更遠處環繞的、黛青色山脈。
空氣變得溫暖、濕潤,充滿了泥土和植物的芬芳。與山隘上的凜冽荒蕪判若兩個世界。
“蜂鳥穀盆地…”阿圖喃喃自語,眼神灼熱,疲憊的臉上第一次露出近乎激動的神色,“我們到了。”
希望如同腳下的穀地,豁然開朗。
但下到穀地仍需時間。坡道陡峭碎石多,需極其小心。阿圖折斷兩根粗壯樹枝,削成簡易手杖,一人一根用以支撐和探路。
下降過程中,植被再次變得豐富。阿圖的目光被坡地陰麵一片不起眼的、貼著地皮生長的墨綠色苔蘚吸引。她蹲下小心地用黑曜石片刮下一層厚厚的苔蘚,露出下麵黑色濕潤的腐殖土。o"o),”她將苔蘚收起,“最好的止血生肌藥,比我們之前用的任何東西都好。隻在特定高度、背陰、近水汽的坡地生長。很難得。”
又下行一段,她突然拉住陳沐陽,指向斜前方一株從岩縫中頑強生長的小樹。樹上掛著幾個不起眼的、灰褐色、拳頭大小的果實,外形疙疙瘩瘩。
“霧榴boo"ik),”她難得露出一絲笑意,“山隘霧氣滋養的果子,果肉酸澀難吃,但裡麵的種子…”她摘下一個,掰開,露出裡麵密密麻麻的、乳白色瓜子般的種子,“烤香後,是頂級美味,油分足,頂餓。”
他們采集了一些成熟霧榴。下到坡底時,日頭已開始西斜。穀地的氣候更加溫暖,蟲鳴鳥叫此起彼伏,充滿生機。
一條清澈的溪流從山坡湧出,彙入遠處大河。他們決定在溪邊過夜。此地開闊,取水方便,視野良好。
陳沐陽負責生火和清理營地。阿圖則處理新收獲的物資。她將黑羽蘚鋪在乾淨樹葉上陰乾,又仔細地將霧榴種子掏出,鋪在一塊被太陽曬熱的扁平石塊上慢慢烘烤。
很快,一股類似烤堅果又帶著獨特油脂香的濃鬱香氣彌漫開來,令人食指大動。
烤熟的霧榴種子酥脆噴香,口感味道遠超之前所有零嘴。阿圖將大部分種子收起,隻拿出一小部分和剩餘的熏肉一起煮了鍋濃湯,撒上一點驅寒根粉末,湯味辛辣醇厚,配上香脆的種子,堪稱一路來最滿足的一餐。
夜幕降臨,穀地夜空星河低垂,清晰無比。遠處大河方向,傳來陣陣蛙鳴和不知名水鳥的啼叫。
阿圖沒有立刻休息。她借著星光,在一塊平滑的石板上用木炭勾畫著今日所見的大致地形——河流走向、丘陵方位。
“蜂鳥穀應該在那個方向,”她指著東南方一片被夜色籠罩的、地勢更複雜的區域,“靠近河流支流,有特定的紅土和石灰岩地貌,生長著蜂鳥賴以生存的蜜源植物。明天就能到。”
她的語氣充滿確定,仿佛已嗅到故鄉的氣息。
陳沐陽注意到,她手中那枚暗金蜂鳥徽記,在星光下似乎比往常更亮了一些。
這一夜,無需守夜。穀地的氣氛平和安寧。他們裹著饋贈的獸皮,聽著溪流潺潺,沉沉睡去。連夢境都似乎帶著烤霧榴種子的香氣和即將到家的安穩。
距離目標,僅剩最後一段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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