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瑟掛斷電話,手指沒有離開手機屏幕。他盯著那串陌生號碼幾秒,瞳孔在昏暗的光線下微微收縮。這通來電偽裝成運營商通知,實則是一段經過多重跳轉的試探性聯絡——對方故意留下痕跡,像是拋出一根細線,等著誰去拉扯。他知道,這不是巧合。
他迅速打開另一個界麵,輸入三輛車的車牌號。指尖敲擊屏幕的節奏沉穩而精準,仿佛每一下都踩在心跳的間隙裡。係統加載了不到十秒,畫麵跳轉到實時監控地圖。三個紅點正沿著城西高速向北移動,速度穩定,方向明確——直指星光影視基地西北側山道。
時間顯示二十一時十九分。
他立刻撥通趙錚的號碼。電話響了兩聲就被接起。
“是我。”亞瑟聲音壓得很低,幾乎貼著耳膜才能聽清,“計劃提前。守流啟動。”
“收到。”那邊的聲音乾脆利落,背景有輕微的腳步聲和金屬碰撞音,顯然是正在集結人員,“人已經在集合。”
“今晚二十三點前必須到位。偽裝成電力維護組,住進發電機房旁邊的工棚。所有通訊切到加密頻道,公網設備全部上交。”
“明白。”
“側門到主棚之間布攝像頭和震動感應器,重點盯發電機和外景街區配電箱。換掉所有夜班保安,用我們自己的人。名義是防火演練。”
“需要我接管現場安防調度權嗎?”
“現在就辦。授權碼稍後發你。記住,動作要輕,彆讓劇組任何人察覺異常。”
“不會。”
電話掛斷後,亞瑟沒有停頓,馬上撥通司機老陳的電話。小亞明明天還要上學,路線不能出一點差錯。他的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握著手機的掌心滲出一層薄汗。
“從今天開始,接送路線改走園區封閉通道。車換成黑色商務,貼膜加深。安排一個人,穿校工服,混在家長誌願者裡跟著進學校。”
“要不要帶裝備?”
“便裝,不顯眼。隻負責觀察,不出手,除非有直接威脅。”
“清楚了。”
他又撥通公司行政部主管的號碼,讓她立刻安排兩名女性助理,明早八點前到艾迪住所報到,職務是“後勤協調”,全程跟隨。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重量。
打完這些電話,他站起身,拿起外套走出書房。腳步落在地毯上沒有聲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繃緊的鋼絲上。
艾迪還沒睡。她坐在客廳沙發上,手裡拿著劇本,眼睛卻盯著茶幾上的手機。聽到腳步聲,她抬頭看他。燈光從側麵照過來,在她臉上投下淡淡的陰影,眼神裡藏著未說出口的擔憂。
“這麼晚還不休息?”她問。
“有事要跟你說。”他在她對麵坐下,語氣平靜,像是在談論天氣,“有人想在新劇開機那天搞事。”
她沒動,也沒說話,隻是把劇本輕輕放在桌上。紙張邊緣已被翻得微卷,那是她反複研讀的證明。這部戲對她而言不隻是作品,更是一種救贖。
“具體什麼形式還不確定,可能是斷電,也可能是製造混亂。我已經安排人去片場布防,但你需要配合。”
“怎麼配合?”
“明天開始,所有公開行程集中在片場內部。外麵的采訪、發布會都推遲。我會派兩個人過去,名義上是助理,實際上會一直跟著你。”
她點頭,“她們什麼時候到?”
“明早八點。”
“好。”她站起來,往廚房走,“我去給你煮點麵。你沒吃東西吧?”
“不用了,”他說,“還有事要做。”
她停下腳步,回頭看他,“你要去片場?”
“不去。我在家裡也能看監控。”
“那你至少喝杯熱牛奶。”她說完,還是進了廚房。
他沒再拒絕。他知道,有些溫柔不是軟弱,而是支撐他繼續前行的力量。
十分鐘後,他端著杯子回到書房。牛奶溫著,他喝了一口,放下杯子,打開遠程監控係統。畫麵分割成十幾個窗口,分彆對應影視基地的不同區域。西北角的側門還在施工圍擋狀態,攝像頭已經架好,信號正常。發電機房外新加的鐵網正在安裝,進度已完成百分之七十。
他點開和趙錚的加密通話頻道。
“進度怎麼樣?”
“人已出發,預計二十二點四十分抵達。設備檢查完畢,全部正常。夜班保安會在交接時段替換,借口是臨時消防檢查。”
“貨車呢?”
“剛過第三個出口,照這個速度,淩晨一點左右能到基地外圍。但我們不會讓他們進去。山道拐彎處有塌方預警牌,我們的人會設路障,引導他們繞行廢棄礦區。”
“萬一他們強行通過?”
“那就讓他們過去。我們在裡麵等著。”
亞瑟沉默了幾秒,“彆出人命。”
“我知道界限。”
通話結束,他靠在椅背上,閉眼三秒,又睜開。屏幕上,一個紅點突然停止移動。
他坐直身體,放大那個位置。
是其中一輛貨車,停在高速匝道附近,距離原定路線偏離了三百米左右。五分鐘後,另外兩個紅點也相繼停下。
他重新撥通趙錚。
“他們停了。”
“看到了。不是故障,是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