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潘金蓮聽到這句話,立刻滿臉怒火,她指著武大郎說道:“喲,大郎,你看見了嗎?聽見你兄弟在說什麼了嗎?你兄弟說白了,這不就是嫌我不守婦道嗎?啊,你我我告訴你,我跟你說不著,但是武大,你看到了嗎?你兄弟在欺負老娘。”
“哼,我告訴你,我潘金蓮雖不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但我也是一個響當當的女人。我的拳頭上也立得住人,我這胳膊上也走得馬,不是那個膿包都能過來欺負我的......哼,老娘自從嫁了你武大,我真的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了?哼,武鬆,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們兄弟這是合起夥來,在這兒欺負我呀。”
“武鬆,你休要胡言亂語,當著你大哥的麵跟我說這些話。告訴你,我潘金蓮不吃你這套。”
“正所謂蒼蠅不叮無縫的蛋。嫂嫂,你若是真對俺大哥好,我勸你平常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你隻要是信口相依,這個家肯定是家和萬事興。”
潘金蓮聽到這兒,拿起了酒杯,一杯酒直接灌下了肚,她隨即說道:“哼,我說不要以為你自己聰明伶俐,你沒聽說過這句話嗎?長嫂為母,我當初嫁給武大的時候,我也不曾聽說他有個什麼小叔。今日你武鬆無大無小,當著你大哥的麵在這教育我。真是老娘晦氣,我怎麼遇到你們這家的人?我真是後悔嫁給你。哼,我到現在受你們兄弟倆的氣。”
潘金蓮說到這兒,麵露哭澀,一邊哭一邊下樓去。
“金蓮,你莫生氣呀。”武大郎勸道。
“哎呀,二弟呀,你這是何必呢?”武大郎無奈地說道。
“二弟......你莫再言語。”
武鬆一邊歎道:“苦口良言諫勸多,金蓮懷恨起風波。自家惶愧難存坐,氣殺英雄小二哥。”
武鬆在臨去東京之前,與大哥大嫂臨彆時,酒桌上發生了諸多不愉快。其實,這件事暴露了武鬆的一個問題——他做事過於魯莽。
潘金蓮的脾氣性格,並非三言兩語就能改變。而且當著她丈夫武大郎的麵,把這層窗戶紙捅破,以後還怎麼與潘金蓮見麵?這注定武鬆此舉已決定了這個家庭未來的破裂。
再說武大郎難道不清楚潘金蓮的為人嗎?從張大戶將金蓮許配給武大那天起,武大便知道這頂綠帽子是戴定了。武大郎就是覺得潘金蓮好,覺得她漂亮,才忍氣吞聲。否則怎會讓這朵鮮花插在牛糞上?
武大郎最後對武鬆說的“莫言語”三字,一語道破天機。武大郎心裡明白,但無奈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就是喜歡潘金蓮,願意與她在一起,這沒辦法。
尤其到後來,我們更發現武大郎對潘金蓮百般容忍,隻要她在身邊就好。這正是潘金蓮的魅力所在,也是作者蘭陵笑笑生的高明之處,處處顯現出潘金蓮的美麗與心計,為她做了極好的鋪墊。
潘金蓮負氣從樓上跑下,哥倆弄得極不愉快。武大郎和武鬆在桌上例行公事般又喝了幾杯酒,武大郎坐立不安。兩人下樓後,武大郎與武鬆揮淚告彆,說道:“兄弟,你去了東京,早日回來,大家都盼著你。”
武鬆臨走時又對哥哥說:“大哥,你在家彆做買賣也罷,隻管坐著,這銀兩我再給你添十兩子,夠你這段開銷。”兩人推辭一番,武大郎執意不要,生怕弟弟路上受苦,儘顯其宅心仁厚。
武鬆又吩咐哥哥:“彆的話你不必聽,但這句話一定要記住——管好家門。”沒想到,這竟是兄弟倆的最後一麵,從此陰陽兩隔。
武鬆辭彆後,前往縣衙收拾行裝,帶上防身刀劍。次日,領了知縣的通關文牒,攜帶金銀財寶,踏上前往東京的路途。
再說武大郎,自武鬆走後,他謹遵兄弟之言,每天晚出早歸。接連幾天被潘金蓮罵得狗血淋頭,武大郎忍氣吞聲,隻記住回家鎖門,在家守著。炊餅能賣多少是多少,不賣也罷。
某日,潘金蓮火氣更甚,罵道:“你個不識時務的東西,我嫁給你真是倒了大黴!天天關門閉戶,不怕鄰居笑話?讓人怎麼想?你在家守著,我還得關緊門窗,鄰居還以為咱家***那事兒!你就聽你兄弟的,等著鄰居笑話吧!一個男人不乾事業,天天守著老婆,不嫌丟人?真是沒出息!”
武大郎無奈回應:“娘子,兄弟確實說了很多,讓我天天在家,關好門,能省去許多是非。”
潘金蓮怒道:“你是個男人嗎?有點主心骨嗎?天天聽你兄弟的,真沒出息!我有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你天天在家看著我,今天我火了!”
說完對著武大動起手來,武大郎本就身形矮小,又素來懼內,見潘金蓮動了真怒,隻得連連後退,嘴裡不住念叨:“娘子莫氣,娘子莫氣,”
潘金蓮哪裡肯依,順手抓起桌上的針線笸籮就朝他砸去,針線散落一地,幾根繡花針險些紮到武大郎腳上。武大郎慌不擇路,一頭撞在門框上,疼得“哎喲”一聲,眼淚都快掉了下來。
潘金蓮見狀,更是得寸進尺,上前揪住他的衣領,劈頭蓋臉就是一頓數落,罵聲引來了隔壁王婆在門外假意咳嗽,她卻渾不在意,隻管撒潑打滾,非要武大郎應下不再整日鎖門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