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之計在於春,林知意打算抓緊時間給辣椒育苗。
林知意拿著鋤頭去了後院,櫟兒像個小尾巴一樣跟在娘親身後。隻見林知意拿著鋤柄,把鋤刃橫過來,拉了一些泥巴堆在一起,在中間掏一個洞,打水倒在洞裡麵,用鋤頭開始攪拌,確保泥土全部被水濕透。然後林知意搬了一個小矮凳坐在旁邊,櫟兒看見娘親的動作,有樣學樣的搬來小板凳坐在娘的身旁。林知意右手抓起一坨泥巴,放在左手手心,兩手掌心合攏,開始搓圓球,隻幾下,一個圓球就出現了,圓球不需要搓得多麼圓,隻要泥巴成團不會輕易散開就行了。
櫟兒學著娘親的動作,搓泥巴搓得不亦樂乎,一張小臉上滿是笑意。大概玩泥巴都是小孩子的天性吧!林知意小的時候也很是玩了一段時間的泥巴,是舅舅帶著他們去後山挖的白泥,白泥挖出來是熱熱的濕濕的,不需要加水,不管怎麼揉搓都不會散開,而且無論捏成什麼形狀,乾了之後都不會開裂,那時候院子裡擺滿了她和兄弟姐妹的傑作。
林知意看著櫟兒一手的泥巴,小手碰到哪裡哪裡就是黑乎乎的,她沒有阻止,寵溺的看著櫟兒笑了。櫟兒正是活潑好動的年紀,正該是陽光的、無畏的,不該是懂事的、善解人意的,懂事和善解人意是因為沒有人疼愛,才會小小年紀,就學會看人臉色,換來一句“這個孩子真懂事”的讚美。無論是誰,就算再如何不願意,都是會長大的,逐漸褪去一身天真頑皮,變得沉穩持重,隻是有的人早一點,有的人晚一點,林知意隻願櫟兒長大得晚一點。
林知意把搓好的圓球隨手放在凳子旁的空地上,接著抓起泥巴搓下一個,搓好之後擺在第一個圓球旁,兩個圓球中間留一點縫隙,再繼續抓取泥巴搓圓球…很快就搓了八十個圓球,一排十個,擺了八排,每個圓球大小差不多,擺得整整齊齊的,林知意欣賞了一會兒,心裡甚是滿意,隻覺渾身舒暢。欣賞夠了,林知意再接再厲,又搓了八十個圓球,照樣擺得整整齊齊。
後院大概就兩分地左右,還得把水井周圍以及水井到房屋這一條路留出來,一百六十株應該差不多夠了。林知意把手洗乾淨以後去屋裡把辣椒種子拿了出來。
種子拿出來之後,她蹲在圓球旁邊,用拇指和食指捏起一粒種子,把種子放在圓球上,用食指輕輕往下壓,辣椒種子就進入泥土裡了…繼續這樣的步驟,很快就把一百六十個圓球都播上了種子,因為圓球是濕的,所以也不用澆水。林知意抱來稻草簾子給圓球蓋上,稻草簾子是林知意自己用稻草編的,可以保溫防凍,還可以加快種子的萌發。
做完這一切,林知意發現櫟兒已經搓了三十個左右的圓球,林知意把櫟兒搓的圓球也撒上種子,沒有稻草簾子就用稻草蓋上了。她沒有因為櫟兒還小就不把他的勞動成果當一回事,果然,櫟兒高興得眼睛彎成了月牙。
看著不見少的種子,林知意犯起了愁,剩下的種子大概還能種一畝多的地,可她沒有那麼多的土地種辣椒,而且就算有這麼多的土地,她一個人的力量也有限。林知意不想錯過這個機會,錯過這個機會,又不知道還要等多久,作為一個無辣不歡的人,她以後的商業版圖離不開辣椒。
林知意心裡隱隱不甘,她想了很久,最後拿了一個碗抓了一把辣椒籽去了楊春蘭家。
林知意一進院子,在院子裡補衣服的楊春蘭就看見她了,楊春蘭站起身來招呼林知意坐下。
林知意把碗裡麵的辣椒籽給楊春蘭看“嫂子,這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新種子,我在後院種了一些,但還剩很多種子,所以我來問問你願不願意種?”
聽到是種子,楊春蘭很感興趣“這個是什麼種子呀?”
林知意開始滔滔不絕:“這個是辣椒,可以當做一種調料,種下四到五個月成熟,可以多次采摘,剛開始結果是綠色的,慢慢會變成紅色…”
聽見是一種調料,楊春蘭頓時失了興趣,調料隻能讓飯菜更可口,可它填不飽肚子啊,都吃不飽了誰還在乎飯菜可不可口。不過她沒有打斷林知意的話,而是等林知意說完話,她遲疑著開口“可我家良田沒有幾畝,都是要用來種稻子的,種稻子不僅可以抵賦稅還可以填飽肚子。可是如果種這個辣椒的話就要少種稻子,稻子種少了交了賦稅之後就要挨餓了...”
聽完楊春蘭的顧慮,林知意沉默了,但隨即想到自己老家是山區,土地都是在山上,但後來依然成為了著名的辣椒之鄉。林知意懇切地道“嫂子,辣椒不用種在良田裡麵,所以不會影響你們種稻子,隻要有泥土,隨便種在哪裡都可以的。我是想著村子裡我們兩家的關係親近一些,所以我先來問問你要不要種,要是你不種的話我再去問問彆家。”
楊春蘭遲疑一會兒後道“那我試試吧。”
林知意說“嫂子,這裡沒有多少種子,幾分地就種得下,你相信我,種了辣椒你不會後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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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種子交給楊春蘭,交代了種植方法,林知意回了家帶著剩下的種子去了村長家。
村長家在村東頭,離村口不遠,是村裡唯一一棟青磚大瓦房,村長名李德清,也是村裡唯一一個童生,他的妻子就是給過林知意衣服和木盆的王桂花嬸子。村長有四個兒子一個女兒,女兒已經嫁人,大兒子名李伯文,妻子劉立寧,是鎮上劉秀才的女兒,夫妻倆育有一子一女;二兒子李仲武與妻子王雪蓮,育有一子;三兒子李叔忠,妻子周羽冉,孩子還沒有出生;四兒子李季孝,還未成親。因為還沒有分家,一大家子都住在一起。
林知意到的時候,隻有劉立寧在家,劉立寧正在做飯。看見林知意,劉立寧熱情和她打招呼,知道林知意過來的目的後,劉立寧把在房間休息的周羽冉喊出來陪著她,她自己去地裡麵把公爹叫回來。林知意看著周羽冉高高聳起的肚子,嚇得膽戰心驚,急忙走過去扶著周羽冉坐下,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拉著家常。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李德清和王桂花還有劉立寧一塊兒回來了。王桂花招呼她以後讓她稍等片刻,再回來的時候夫妻倆手上的泥巴已經洗乾淨了。三人到桌旁坐下,林知意說明來意,村長蹙眉,拔高音量“林丫頭,你可知道你這個東西會引起多少風波?先不說大家能不能接受這個辣椒的味道,要是種不出來,或者種出來了沒有你說的這樣,你知不知道會有多少人罵你?你還要不要在村子裡麵待了?”
王桂花清了清嗓子,示意村長小點聲。林知意朝嬸子投去感激的一笑,對著村長道“李叔,我知道您是為我好。但是每一個新的東西出現的時候,總要有人去嘗試的,如果一直沒有人試的話,就不會知道結果,而我現在就是那個人。”
村長搖搖頭,不讚同地道“那你可知道,這個嘗試過程會有多艱難,會受到多少排斥、謾罵?你啊,還年輕,還不知道流言蜚語能殺人於無形。”
林知意急忙道“李叔,也許大多數人不願意接受新的東西,但是萬一有人能接受呢?最重要的是,這個辣椒不僅能做成好多好吃的而且還可以掙錢。”
村長滿臉不信任的道“你怎麼知道能掙錢?萬一掙不了錢你怎麼給大家交待?”
林知意急了“要是掙不了錢我就全買了,有多少我買多少。”
村長麵無表情的道“說得簡單,你用什麼買?”
林知意嘴唇囁嚅幾下,說不出話來,她總不能說在她以前的世界裡,辣椒很受歡迎吧?林知意敗下陣來,她拿起桌上的種子,準備告辭回家了。
村長歎了一口氣,慢悠悠地道“放著吧,我試試”。
林知意不抱任何希望的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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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村長家,王桂花嗔怪的看著李德清,道“老頭子,明明你一開始就打算幫林丫頭的,為什麼你還要這樣嚇她?”
村長道“我說的也不全是嚇她的,如果真的像她說的那樣,這個辣椒是個好東西的話,早就像稻子一樣,人人爭著搶著種了,哪會像現在一樣,聽都沒聽過,你想想我們倆這一把年紀了,哪裡聽說過辣椒這個東西。哎,行了,去把大家召集起來吧,先問問,如果實在沒有人種的話就咱們家自己種吧,種在半山腰那片地裡,不過林丫頭有句話沒說錯,是要做過了才知道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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