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聽見桃兒謙讓的話,她不僅沒出聲還默默把籃子上搭著的布蓋得嚴嚴實實,準備給大家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
楊春蘭聽見女兒的話,覺得心裡暖融融的,她把桃兒摟在懷裡,慈愛的對桃兒說:“傻桃兒,糖葫蘆是小孩子吃的玩意兒,娘已經是大人了,再說娘又不喜歡吃糖葫蘆,所以桃兒和弟弟妹妹一起吃就可以啦。”
楊春蘭右手不斷地撫摸著桃兒的發頂,她的心裡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桃兒乖巧的依偎在娘親的肩頭,任由娘親撫摸著她的頭發。楊春蘭感覺到桃兒的溫順和對自己的依賴,心中的酸楚越發強烈:桃兒打小就是一個乖巧懂事的孩子,總是力所能及的替自己分擔著活計,總是在自己看顧不到的地方照顧著弟弟妹妹,從不抱怨...楊春蘭越想越覺得自己虧欠桃兒良多。
林知意母子倆沒有打擾母女二人,就讓母女倆靜靜享受這片刻獨屬她二人的寧靜與溫馨。
收拾好情緒,楊春蘭拿出裝有銅板的錢袋交給林知意,開心地道:“知意,這裡是三百九十二個銅板,你數一下。”林知意接過沉甸甸的錢袋,對楊春蘭道:“春蘭姐,不用數,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相信你”,說完抓出一把銅板,數了三十個銅板給楊春蘭,又數了十個銅板給桃兒,不過桃兒沒接,林知意語重心長地道:“桃兒,這是你的工錢,是因為今天你付出了勞動,所以姨姨給你發工錢,不過因為你乾的活要少一點,所以你的工錢相應就要少一點。反正工錢我是一定要給你的,至於你是交給你娘還是自己存著那我就不管了。”
聽罷林知意的話,桃兒笑著道謝,然後小心翼翼的伸出雙手,雙手十指微微彎曲,呈現出一個捧的姿勢,就像等待著什麼稀世珍寶降臨一樣。林知意把十枚銅板放在桃兒的手心裡,桃兒感受到手心傳來的重量,她把雙手挪到眼前,目不轉睛地盯著捧在手心裡的銅板,仍不敢置信這是自己靠勞動掙來的錢。過了一會兒,桃兒才回過神來,她的嘴角漸漸揚起,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笑容越來越大,最後變成了一個咧嘴笑,潔白的牙齒都露了出來。
楊春蘭難得看到桃兒如此燦爛明媚的笑容,她心中既欣慰又自責,撫摸著女兒的發頂說道:“存著,存著以後給桃兒當嫁妝!”
桃兒聽見娘的話,臉頰飛快浮上兩抹紅暈,但一點害羞的樣子都沒有。她還不知道嫁人是怎麼回事,但從小她就知道女孩長大後是要嫁到彆人家去的,而且村子裡的姐姐們出嫁前好幾天臉都是紅紅的,所以桃兒潛意識裡覺得嫁人是會臉紅的事,聽見娘說到嫁妝的時候,桃兒下意識的就臉紅了。
不過桃兒很快就恢複了正常,她拿了五個銅板遞給楊春蘭,大大方方地道:“娘,分給你一半,弟弟妹妹以後需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哩,我自己留一半攢著當嫁妝就行了。”
楊春蘭不要:“桃兒,娘怎麼能要你的錢呢?娘自己能掙錢的,你自己存著就行了!”
桃兒見娘不要,不說話也不收回手,隻是臉上的笑容漸漸落寞起來。林知意看見了,湊在楊春蘭耳邊說著悄悄話:“春蘭姐,這是桃兒的心意,你怎麼能拒絕孩子的心意呢?大不了你替桃兒存起來,以後等桃兒出嫁的時候再給桃兒不就行了!”
楊春蘭伸手接過銅板,桃兒又變得高興起來。
返程的路上,林知意提出明日由楊春蘭和桃兒來鎮上賣涼粉,她則和櫟兒去縣城賣涼粉,不過楊春蘭說自己心裡沒底,還想讓林知意多帶自己一天,林知意答應了。
快要到村口的時候,遠遠地就能看見李山根帶著幾個孩子等著了。大柱眼尖,一眼就認出娘親和姐姐,一行人歡呼著蹦蹦跳跳地跑上來迎接,李山根跑在最前麵,母女倆看見朝自己奔來的家人,也做出了同樣的回應,楊春蘭推著手裡的推車跑在前麵,桃兒拿著糖葫蘆緊隨其後,母女倆奔跑帶起的灰塵嗆得林知意和櫟兒連連咳嗽。
林知意驚掉下巴,好像才幾個時辰沒見吧?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好幾年沒有見麵了呢!看著架勢,林知意覺得李山根和楊春蘭至少得上演一場擁抱旋轉親吻才對得起自己吃的灰,誰知他們隻是彼此溫柔的注視,李山根自然的接過楊春蘭的手裡的推車,夫妻倆肩並肩的說著話。
反而是孩子那邊鬨騰得不得了:四個孩子看見大姐手裡的糖葫蘆,興奮得轉圈圈,就像在比賽似的,發出一聲比一聲大的“哇”,驚起了幾隻路旁鬆樹上歇腳的鳥。林知意和櫟兒走近了,聽見幾個孩子在商量糖葫蘆怎麼分配...孩子們看見林知意,一窩蜂圍了上來,把林知意圍在中間,七嘴八舌地說著感謝的話。
林知意隻覺頭大,仿佛在聽一群鴨子吵架一樣。她急忙出聲,打斷孩子們的嘎嘎叫:“我剛才好像聽見你們在分糖葫蘆是吧?”說完她看向桃兒:“可是桃兒,這是姨姨給你買的糖葫蘆,是給你一個人吃的呀!”說完不懷好意地掃視了一眼孩子們,幾個孩子如願安靜下來,聽見糖葫蘆自己不能吃了,都耷拉著臉,桃兒驚訝地看向林知意,最小的花兒小嘴癟著一副馬上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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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意欣賞夠了每個孩子的表情,接著說道:“因為每個人都有一根糖葫蘆啊,所以你們不能吃姐姐的糖葫蘆哦!”說完揭開籃子上的布,拿出糖葫蘆依次分給幾個孩子。幾個孩子看著手裡的糖葫蘆,還沒從剛才的情緒中回過神來,一開始看到有糖葫蘆吃時有多驚喜,後麵知道不能吃姐姐的糖葫蘆時就有多震驚和失望,心情就像坐過山車一樣,一會兒衝上雲霄,一會兒又跌入穀底。
還是花兒最先反應過來,“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邊哭一邊說著:“姨姨,你壞,你騙小孩子!”
聽見花兒的哭聲,林知意上前抱起花兒,心裡咯噔一下:我就是開個玩笑,又捅婁子啦?
李山根和楊春蘭聽見花兒的哭聲,正要過來安慰花兒,就見四個孩子“喔喔喔”的怪叫著圍著林知意轉,每個人手裡都拿著一根糖葫蘆,花兒破涕為笑掙紮著從林知意的懷裡下來,加入了哥哥姐姐的隊伍,櫟兒也跟著湊起了熱鬨,林知意無語:好吧,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好消息是這下不是鴨子了,壞消息是變成猴子了!
還是楊春蘭出聲拯救了她:“你們哪裡來的糖葫蘆啊?”
六個孩子你一句我一句的解釋著原委,林知意在一旁訕訕的笑。聽完孩子們的話,楊春蘭隻是輕輕搖了頭,一副拿她沒有辦法的樣子。
林知意的膽子又大了起來,她拿起一串糖葫蘆塞到楊春蘭的手裡,擠眉弄眼地道:“春蘭姐,這是你和姐夫的糖葫蘆,你們回去嘗嘗甜不甜呀。”說完她提著籃子喊了一聲“櫟兒跟上”就跑了,推車也不要了,因為她知道楊春蘭會給她送回去的,櫟兒“哎”了一聲追著林知意跑了。
楊春蘭看著手裡的糖葫蘆,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悄悄地紅了臉。
林知意跑得直喘氣,跑幾步就要回頭看一眼,看楊春蘭有沒有追上來,她一邊跑一邊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笑夠了,林知意帶著櫟兒去了村長家,把糖葫蘆給了李懷江幾個,看見糖葫蘆,幾個孩子高興得直蹦躂,林知意看著她們的笑臉,心裡百感交集:還是做個孩子快樂,一串糖葫蘆就能高興好幾天,可惜自己再也回不到小時候。
婉拒了爹娘兄嫂留的晚飯,林知意帶著櫟兒回了家,果不其然,推車已經在院子裡了。
次日林知意幾人剛把攤子支好,旁邊一左一右的攤子也支了起來,對麵也支了一個攤子,幾個攤子都正在把東西擺出來,林知意心裡納悶:今天也不是大集啊,怎麼賣東西的這樣多?不過她也沒放在心上,許是又出現了什麼新玩意吧。
等看到幾個攤子先後把一盆東西倒在砧板上的時候,林知意微微變了臉色,看著那一個個黃黃的圓球,林知意又鬆了一口氣。
開始有顧客上門,楊春蘭收了錢正要給顧客拌涼粉,這時三家開始吆喝:“賣涼粉勒,好吃的涼粉,隻要六文錢一碗囉!”還彆說,吆喝得還挺整齊,楊春蘭拌涼粉的動作頓了一下,聽見人家比自家賣得便宜,她心裡直打鼓,但很快她就回過神來繼續若無其事地拌涼粉,把拌好的涼粉遞給顧客,顧客接過坐在旁邊吃了起來。
陸陸續續有顧客來買涼粉,隻要林知意的攤子上有人,另外三家就開始吆喝,他們相對便宜的價格還真的吸引走了兩位顧客。
看著被吸引走的顧客,有人忍不住問出了心裡的疑惑:“林娘子,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要不然怎麼會那麼巧,同時多了三家賣涼粉的,其中兩家一左一右把你夾在中間,還有一家開在你對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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