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意不知道周信為何執著於自己換位置擺攤這件事。說他關心自己吧,但自己明明和他也才認識一天而已,並不算太熟;說他彆有用心吧,但自己孤兒寡母的,一無錢財,二無地位,究竟有什麼值得他如此費心的呢?
林知意無語,不禁在心裡暗暗嘀咕:“大哥,你可真是夠奇葩的,我在哪裡擺攤跟你有什麼關係嗎?難不成你家住在海邊,所以管得這麼寬!”
然而,儘管心中頗有微詞,林知意還是擺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說道:“哦?原來你過來找我,就是因為我今天沒有在醫館對麵擺攤嗎?”
林知意歎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因為昨天擺在醫館對麵我的生意並不好呀,雖然最後我的涼粉賣完了,但那還是包多虧有你包圓了的緣故,可我總不能擺在醫館門口專門賣給你一個人吧?這不是坑你嗎?所以我今天就果斷地換了一個位置,果然位置一換,生意就好多了。再說了,我勉強算得上是個商人吧,商人逐利,天經地義,所以自然是哪裡能掙錢就去哪裡擺攤啦!”
聽完林知意的商人言論,周信笑著附和:“你說的也對”。隻聽他話鋒一轉,豪邁地說道:“哈哈,那你這還剩多少涼粉啊?我全要了!”他的聲音洪亮而乾脆,仿佛他今天就是專門為了涼粉而來。話音未落,周信便迅速撩起自己的袍子,一屁股穩穩當當地坐在了折疊桌旁的椅子上。
聽到周信的話,林知意挑眉:這是財神爺又來給自己送禮來了?看來自己飛黃騰達那天指日可待了。
林知意微笑著點頭:“好勒,客官,您稍等!”說完話,林知意開始手腳麻利地刮涼粉,她準備一口氣把剩下的涼粉全部刮在盆裡麵,拌好之後再分成五碗。
周信看著林知意專注的動作,開始和林知意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話。說著說著,周信狀若無意地道:“對了,怎麼就你們母子倆一起出來擺攤,你相公呢?”
林知意拌涼粉的動作沒停,但絲毫不影響她心中警鈴大作:“喲!終於來了,就知道你不簡單!這是來調查戶口來了?還是狐狸尾巴藏不住了?”
林知意慢慢地抬起頭,她的目光與周信交彙在一起,然後又各自分開,林知意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抹自豪的微笑。她語帶驕傲地道:“我相公啊,他可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林知意如是說道。她之所以這樣說,是想借這句話向周信傳遞出一個明確的信號——不管你的目的是什麼,但我可不是好惹的。
然而,讓林知意沒想到的是,她的這句話,不僅沒有讓周信知難而退,反而讓他一秒就識破了她的謊言。周信輕笑著搖頭,在腦海中反駁著林知意的話:倘若你相公真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怎麼會讓你們母子倆淪落到這個地步?所以你肯定是在說謊!要麼,你的相公是扶不上牆的爛泥,所以你不得不出來擺攤維持家用;要麼,你根本沒有相公……”
不過周信並沒有戳穿林知意的謊言,而是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個滿含歉意的微笑。他若有所思般輕聲說道:“原來如此,真是不好意思啊,是我這張嘴太快了,沒有經過深思熟就說了出來。但你可千萬不要誤會啊,我沒有彆的意思,不過是話趕話說到這裡的罷了。”
聽完周信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解釋,林知意臉上的笑容絲毫未變,她回應道:“不礙事的,畢竟人有失足,馬有失蹄嘛。”當她說到“馬有失蹄”時,特意加重了語氣,仿佛是在暗示周信,他的解釋不過是欲蓋彌彰,明耳人一聽就知道其中的深意。
林知意的話音落下,周信如釋重負般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他假裝聽不懂林知意話裡話外的意思,實則內心腹誹道:“好一個伶牙俐齒的小娘子!我不過才試探著問了一句,你就暗暗罵我是馬,真是一點虧也不肯吃啊!”
就在這時,林知意手上的動作終於停下來了。櫟兒時刻關注著娘親,一看見娘親停下來的動作,櫟兒就知道是涼粉拌好了。櫟兒笑眯眯地抱著一摞碗來到周信身旁,隻見他把一摞碗一字排開放在周信的麵前。放下碗之後,櫟兒退回到推車後站定,緊接著,林知意上前把拌好的涼粉分彆舀在五個碗裡。
林知意笑眯眯地道:“這位客官,您的涼粉已經拌好啦!不知您是打算在這兒享用呢,還是帶走呀?如果您選擇在這兒吃,那一共是四十五文錢;要是您想帶走的話,就是五十文錢。哦,對啦,差點忘了跟您說,不管您買多少碗涼粉,我們小攤目前都暫時不提供送貨上門的服務喲!”
周信含笑的目光從林知意臉上掃過,然後他不緊不慢地從懷裡摸出一枚碎銀,“啪”的一聲拍在桌上,銀子撞擊在桌上的聲音清脆又響亮,分外動聽。周信輕扯嘴角,語氣豪邁地說道:“喏,拿去吧!不用找了!”
林知意見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她從桌上拿起那枚碎銀,聲音清脆地應道:“好嘞,客官,您請慢用!”說完,她便退回到推車後麵,與櫟兒並排站在一起,暗暗地觀察著周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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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意對周信接下來的舉動充滿了好奇。畢竟,一個人要吃下五碗涼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不禁暗自揣測,周信究竟會如何處理這五碗涼粉呢?是會先吃掉一碗,然後把剩下的四碗帶走?還是會每碗都嘗上幾口,淺嘗輒止呢?
就在林知意胡思亂想之際,隻見周信風卷殘雲般迅速吃完了一碗涼粉,然後動作利落地站起身來。林知意見狀,心中愈發疑惑,完全摸不透周信到底想要做什麼。
周信低頭理了理自己的衣袍,然後不急不忙地道:“還有誰沒有用午飯啊?這裡有四碗涼粉,還沒吃飯的趕緊來吃咯,先到先得喲!”話音落下,周信齜牙對林知意笑了一下。
林知意看見他的笑容,隻覺得怎麼看怎麼礙眼,她乾脆低下了頭,來個眼不見為淨。為了不讓自己的行為顯得太刻意,林知意索性和櫟兒湊在一起嘀嘀咕咕的說著關於學堂的事情。
周信看著林知意烏黑的發頂,露出無奈又苦澀的笑容,他深知林知意此刻對他隻有滿滿的防備和抵觸情緒。儘管他內心猶如被烈火焚燒般焦急難耐,但他也明白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周信思慮再三,還是轉身離去了,沒有發出任何一絲聲音驚動林知意母子倆。
林知意看似和櫟兒有說有笑地聊著天,但實際上,她一直在心裡猜測周信接近自己的目的。肯定不會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簡單,如果真的隻是為了涼粉,根本用不著他親自過來,醫館裡那麼多夥計,隨便喊個藥童、小廝跑腿就可以了。
林知意琢磨不透,她不禁有些惶惶不安,她不想成為彆人砧板上的肥肉,也不想陷入什麼爭鬥的漩渦,她隻想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過完自己這一生。
過了一小會兒,周信都沒再開口說一句話,這不禁讓林知意感到有些奇怪。她心裡納悶不已,這人怎麼古古怪怪的?林知意小心翼翼地抬起頭,偷偷瞄了一眼周信所在的方向。但沒看到周信的人影,隻看到四名男子正圍坐在折疊桌旁,狼吞虎咽地吃著碗裡的涼粉,不約而同地發出“唏哩呼嚕”的聲音。
林知意環顧四周,始終沒看見周信的人影。原來周信不知何時竟然已經悄然離去,就好像他今日從來沒有出現過一般。林知意心中的一塊大石頭終於落了地,原本緊繃的神經也漸漸鬆弛下來。
這時,四名男子同時吃完涼粉,隻見他們站起身來,用手背把在嘴巴上隨意抹了一下,對林知意道謝過後就各自離去了。
林知意叫上櫟兒,母子倆飛快地把攤子上的東西收上推車。收拾完畢,林知意推上推車,和櫟兒直奔城門而去。出了城門,林知意讓櫟兒坐上推車,她推著推車邁開雙腿跑了起來。
跑了沒一會兒,林知意額頭上冒出大顆大顆的汗珠,她又跑了一截路,直跑得大汗淋漓,她這才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櫟兒全程緊緊抓著推車的把手,這才沒讓自己被顛下來。
看見林知意停下奔跑以後,櫟兒掙紮著從推車上下來,他疑惑不解地看向林知意:“娘,你跑什麼啊?”
林知意怕嚇著櫟兒,所以她隨意編了一個借口:“嗬嗬,娘這是在鍛煉身體呢!你看,流了點汗,娘的氣色看起來是不是好多了?”林知意把自己因奔跑而變得紅潤的臉頰湊在櫟兒的麵前,好讓櫟兒看個清楚。
櫟兒看著林知意紅撲撲的臉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林知意的話。
林知意覺得糊弄過去了,正打算鬆口氣,但她這口氣才鬆到一半,櫟兒冷不丁地開口問道:“娘,你是不是害怕那個怪叔叔啊?”櫟兒的神情既懵懂又認真,“可他看著不像是壞人啊!”櫟兒又說了一句話。
聽完櫟兒的話,林知意覺得有必要給櫟兒灌輸一下安全方麵的知識。不過考慮到櫟兒年紀還小,林知意儘量讓自己的話通俗易懂一些。
林知意蹲在櫟兒的麵前,她緊緊地盯著櫟兒的眼睛,讓自己的視線和櫟兒的視線平行,然後緩緩開口道:“櫟兒,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隻不過是我們第二次和周信見麵,根本無從判斷他這個人是好是壞。如果他是一個好人,那我們自然不必躲著他,但倘若他是一個壞人呢?每個人的生命都隻有一次,沒有重來的機會。我們還有好多地方沒有去過,還有好多美食沒有吃過,所以我們可不能折在他的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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