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朱飛快地跑著,就像身後有狗在攆他一樣。他想趕緊到達林知意那裡,把掌櫃交代的任務完成,然後抓緊時間返回店裡,再和掌櫃的一起把店裡的叛徒揪出來。
但今天街上的人似乎格外的多,小朱每跑幾步就得停下來給路人讓路,不然恐會和路人撞個正著。儘管小朱心急如焚,但他不得不把奔跑改為快走。就這樣,在又急又熱之下,他很快就滿頭大汗了。
今日林知意的生意依然一如既往的好,來買涼粉的顧客源源不斷,沒過多久,就隻剩最後五份涼粉了。就在這時,周信來了,他還是如往常一樣把剩下的涼粉全部包圓了。所以,不出意外的話,今天林知意又可以早點收攤下個早班了。
涼粉賣完了,櫟兒像隻歡快的小鳥一樣蹦來蹦去,他嘰嘰喳喳的和林知意說著話。快樂就像會傳染一般,看著櫟兒開心的樣子,林知意心裡倍感高興。她低著頭快速著收拾攤子上的東西,爭取早點收拾完早點回家,見狀,櫟兒也過來一起幫忙。
突然,林知意聽到一陣氣喘籲籲的聲音,她好奇地抬起頭,隻見是小朱站在攤位前。林知意瞥了一眼小朱,然後微微一笑,算是跟小朱打了招呼。打完招呼,林知意又低下頭繼續收拾東西,她一邊整理著攤位上的物品,一邊歡快地說道:“小朱,你是買涼粉的吧?不過你今日來晚咯,涼粉都已經賣完啦,想吃的話隻能等明天咯!”
小朱聽到林知意的話,並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額頭上的汗珠隨著他的動作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他又飛快地喘了兩口氣,勉強把氣喘勻之後,這才急忙道:“林娘子,不是的,我不是來買涼粉的,我是另有要事要和你說!”
聽見小朱的回答,林知意萬分詫異。要知道,小朱可是她的常客啊!他基本每天都會過來買涼粉,有時候買兩份,有時候買五份。雖然每天購買涼粉的數量並不固定,但都是在兩份到五份這個範圍之內。正因為如此,林知意在心裡已經把錢記糧鋪裡的五個人當成是她忠實的粉絲,而在這五個人當中,又當屬小朱為最。
所以,當林知意一看見小朱時,她下意識就覺得小朱肯定是過來買涼粉的。然而,小朱的回答卻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林知意心中猛地一震。
林知意停下手裡的動作,再次抬起頭仔細打量小朱。隻是這一次,她不再像之前那樣隨意地掃一眼,而是仔細地端詳起小朱來。她這才注意到小朱額頭上那一串晶瑩剔透的汗珠和鼻尖細細密密的細汗,正在陽光下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林知意看清小朱的樣子,她的心裡就是一咯噔,她連忙出聲道:“小朱,你怎麼流了這麼多汗啊?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不過你彆急,慢慢說就是。”
小朱忙飛快地把店裡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林知意,直說得他口乾舌燥,喉嚨也不由地變得嘶啞起來。見狀,一旁的櫟兒貼心地為小朱奉上一碗水,小朱看見水的瞬間,眼睛都直了,他眼裡再也看不見彆的,隻有那一碗水。小朱再顧不上彆的,他端著碗把水一飲而儘,這才覺得嗓子好受多了。小朱又向林知意代為轉達了掌櫃的歉意,並把那一兩銀子的賠禮交給林知意。
聽完小朱的話,林知意反而鬆了一口氣,她微笑著道:“看你滿頭大汗的樣子,我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原來隻不過是這等小事啊,哪裡值得你特意跑這一趟啊!”
小朱麵上急色更甚,他嘶啞著聲音道:“林娘子,這怎麼能是一件小事呢?有人把原來本該屬於你的豌豆用強硬的手段買走了,沒有了豌豆,你這生意還怎麼做得下去啊?”
林知意挑了挑眉,“咦”了一聲,暗暗嘀咕了一句“原來你知道啊?”就像是沒預料到小朱竟會如此聰慧一般。
林知意嘀咕完,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勢在必得的笑容,她的眼裡閃爍著必勝的光芒。隻聽她胸有成竹地道:“無妨的,我早就想到會有這一天,所以我已有了對策,你們不必擔心。至於這賠禮,我可不能收!雖然你們把豌豆賣給彆人了,但這又不是你們的本意,更何況我們從來沒有約定過豌豆不能賣給彆人;再說了,定金一事完全是掌櫃情急之下的隨口一說,隻是為了應付那幾人而已,我又怎麼能當真呢?而且我從來沒有付過哪怕一文錢的定金,我又怎麼能心安理得地收下這筆銀子呢?所以,銀子你還是帶回去吧!不過,你們掌櫃的這份心意我還是心領了。”
小朱聽到林娘子早有對策,他懸著的心這才慢慢放回肚子裡。既然林娘子如此義正詞嚴地表示不需要賠禮,小朱也不好再繼續強求,於是他對著林知意拱手作揖,準備轉身告辭離去。
然而,就在小朱即將轉身的時候,林知意突然叫住了他。小朱停下腳步,回過頭來,隻見林知意滿臉歉疚地看著他,眼中流露出一絲不安和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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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知意深吸一口氣,誠懇地說道:“都是因為我的緣故,才讓你們提心吊膽地經曆了今天這一出,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我的歉意才好。而且,你們不僅沒有怨恨於我,還特地前來告知我這件事情,我心裡真是感激不儘啊!”
小朱聽了林知意的話,連忙搖頭,他那張稚氣未脫的臉上,此刻卻展現出一種與年齡不相稱的嚴肅神情。小朱勸慰道:“林娘子,我雖然年紀小,但我多少還是明事理的。這怎麼能怪你呢?你能來我們店裡買東西,那可是我們店的榮幸啊!就算先不說你讓我們店裡賺了多少錢,僅拿今天這事來說,又不是你讓他們來店裡鬨事的,明明就是他們眼紅你的生意,在給你使絆子。我們又哪能怪你呢?總不能賊偷了東西,不去怪偷東西的賊,反而去怪被偷的東西,責怪是它引來的賊吧?”
林知意被小朱不太貼切的比喻逗得笑出了聲,不過仔細一想,好像就是這麼個理。林知意便也不再糾結於此,又和小朱說了幾句話之後,她讓小朱代自己向掌櫃的問好,便讓小朱回去了。
小朱的任務順利完成,他的心情一下子變得輕鬆起來,臉上也漸漸浮現出了一絲笑容。然而,當他一想到今日店裡發生的事,小朱才揚起的笑容就像是被凍結了一樣,硬生生地停在了他的臉上。他暗暗在心裡祈禱著,希望這一切是一場巧合或者誤會,千萬不要是他們三人其中的任何一個,因為他們是最為要好的夥伴啊!
另一邊,掌櫃的剛把小朱支出去,他的臉色立刻就陰沉了下來,仿佛籠罩上了一層烏雲。隻見他鐵青著臉,一動不動地坐在椅子上,雙唇緊閉著不發一言。
高進、陳遠、陸映三個夥計還是第一次看見掌櫃的這副模樣,他們心中不由地打起了鼓,看來自己的所作所為還是逃不過掌櫃的法眼,到底還是惹惱了掌櫃的,掌櫃這是要秋後算賬了。他們就像三個犯錯的孩子一般,戰戰兢兢地站在掌櫃麵前,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掌櫃的仍然沒有要說話的意思,三個人麵麵相覷,彼此交換著眼神,卻都無法從對方的目光中找到答案。時間仿佛變得無比漫長,氣氛異常凝重,每個人都能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就像馬上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似的。
就在這時,掌櫃終於開口打破了沉默,但他說出來的話卻猶如一道驚雷,重重地劈在每個人的心上:“今日你們受驚了,發生這樣的事情,是我們誰都沒有想到的。你們年紀還小,害怕是人之常態,所以我不怪你們。但店裡剛來了五百斤豌豆,就立刻有人來買豌豆,而且不多不少就要五百斤,要說這是巧合,恐怕你們也不會相信。所以必定是我們當中的其中一人泄露出去的,至於是誰呢?想必他自己心中有數!不過我把話撂在這兒,無論他是有心還是無意,我希望他能主動站出來承認錯誤。隻要他主動站出來,一切都既往不咎,但倘若他不主動站出來,而是被我查出來的,那我們這個小廟裡可就容不下他這尊大佛了!”
掌櫃的話音剛落,三人便七嘴八舌地叫嚷起來,紛紛為自己辯解著。
“掌櫃的,不是我,您可千萬不能冤枉好人啊!這事兒絕對跟我沒關係,我什麼都沒說過!”
“掌櫃的,不是我,您是了解我的,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這種事呢?”
“掌櫃的,也不是我!”
掌櫃聽見三人為自己叫屈的聲音,但他並沒有立刻回應,而是目光深邃地凝視著他們。他的視線在一個人身上停留許久,再從這個人身上緩緩移到下一個人身上,仿佛這樣就能透過他們的外表看到內心深處。
當其中一個夥計與掌櫃的目光交彙時,他突然就像是被燙到了一般,迅速地低下頭,避開了掌櫃的視線。這個不算細微的動作自然沒有逃過掌櫃目光如炬的眼睛,看到這兒,掌櫃心裡有數了,看來多半是他無疑了。
掌櫃心中歎息一聲,開始思考該如何處理眼前的局麵。就在這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掌櫃的,既然不是我們三個人中的任何一個,也不會是您,那會不會是朱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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