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師爺的眼睛滴溜溜地一轉,然後他猛地抬起頭,直直地盯著李德清,扯開嗓子高聲嗬斥道:“大膽!你這刁民,本師爺雖然沒有官職在身,但也是縣令大人封的師爺,你竟然敢對本師爺如此無禮,你這是公然不把本師爺放在眼裡啊!你這不僅僅是對我個人的不敬,更是對縣令大人的大不敬!”
“往大了說,縣令大人可是皇上欽點的官員,你這樣輕視縣令大人,不就是在蔑視皇上的權威嗎?你這可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是要掉腦袋的!”陳師爺越說越激動,聲音也越來越大。他一邊慷慨激昂地說著,一邊還不忘對著天邊拱了拱手。
陳師爺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這番“義正言辭”而停下來歇息片刻,而是繼續一鼓作氣地說道:“來人啊!此人竟敢藐視聖恩,給我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抓起來!帶回縣衙,嚴加審問!本師爺有充分的理由懷疑他是敵國派來的奸細!”
陳師爺把能想到的罪責一條條扣在李德清頭上,他的臉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神色,似乎已經看到李德清被抓起來受審的場景了。
然而,陳師爺身後的那些捕快們竟然完全沒有按照他的命令行動。他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甚至連腳步都沒有挪動半分,更彆說去把李德清抓起來了。
師爺氣得渾身發抖,滿臉怒容地吼道:“你們難道都是聾子不成?本師爺讓你們把這個以下犯上的村長給我抓起來,你們難道都聽不見本師爺說的話嗎?難道還需要本師爺親自去請你們嗎?”他一邊說著,一邊用他那對小小的眼睛狠狠地瞪著捕快們,仿佛要把他們生吞活剝了一般。
然而,捕快們卻覺得自己比竇娥還冤,心中充滿了委屈。他們雖然是吃公家飯的捕快,但畢竟隻有區區十幾個人而已。如果在場的眾人都隻是普通的平頭老百姓,他們或許還能仗著身上這層官家的皮,狐假虎威地嚇唬一下。可問題是,這裡不僅有一群村民,還有一大群身穿甲胄、手持兵刃的士兵啊!
這些士兵身上的甲胄在陽光下閃閃發光,透露出一股令人膽寒的氣息。而且,從他們身上尚未乾涸的血跡可以看出,這些士兵絕對不是好惹的。捕快們心裡很清楚,這些村民和士兵加起來的人數,可是他們的數十倍之多!
在這種情況下,捕快們可不敢輕易動手。他們又不傻,自然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這些村民和士兵要想弄死他們,簡直就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他們得多想不開,才會拿自己的小命去和他們硬碰硬啊?
不對,根本就不是硬碰硬,因為他們根本就硬不起來啊!他們不過是貪圖捕快這個身份所能帶來的一些小恩小惠罷了,但絕對沒有必要為了這點好處去白白送死啊!
然而,他們深知陳師爺作為縣令的頭號狗腿子,是絕對不能輕易得罪的。因此,他們隻是無奈地對著陳師爺露出一個愛莫能助的尷尬笑容。
接著,他們小心翼翼地指了指陳師爺的身後,用眼神示意他回頭看一看。陳師爺心生疑惑,但還是順從地順著捕快們手指的方向看去。這一看,可把他嚇得不輕!
隻見一群憤怒的村民不知何時已經悄悄地將他包圍在了中間,他們一個個都對他怒目而視,那眼神充滿了敵意和憤恨,仿佛他是他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這些村民們的表情異常凶狠,有的緊握著拳頭,有的咬牙切齒,似乎隻要稍有機會,就會毫不猶豫地衝上來將他撕碎。
陳師爺的冷汗“歘”的一下就冒了出來,順著額頭滑落。他的心跳急速加快,喉嚨也有些發乾,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眼看著村民們一步步地逼近,陳師爺的心中越發慌亂。他意識到,自己平時狐假虎威的那一套在這裡完全行不通了。這些村民們顯然已經被激怒到了極點,根本不會懼怕他這個小小的師爺。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陳師爺突然露出了一個看似和煦的笑容,但實際上,他的內心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今天他能夠僥幸平安回到縣衙,一定要找個合適的借口,將這個村子裡的所有村民都屠殺殆儘,以泄心頭之恨,報今日之仇!
就在陳師爺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這段時間裡,林知意已經將俆止寧的傷口處理妥當。
因此,當林知意聽到陳師爺如此汙蔑李德清時,她的心中頓時燃起了一團怒火。她無法容忍這樣的不公和汙蔑,於是毫不猶豫地想要上前與陳師爺理論一番。
可是,正當她邁出第一步時,她突然感到自己的胳膊被一股力量緊緊地拽住了。林知意有些驚訝地轉過頭,隻見俆止寧的手緊緊地抓住了她的胳膊,仿佛在阻止她衝動行事。
林知意滿心狐疑地看著俆止寧,又低頭看了看自己被拽住的胳膊,似乎在問:“你這是乾什麼?為什麼要拉住我?”
俆止寧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安撫笑容。他輕聲說道:“知意,彆著急,有我在呢,不會有事的。”他的聲音低沉而溫和,帶著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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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完,俆止寧對著林知意點了點頭,示意她放心。然後,他毅然決然地鬆開了手,大踏步地向前走去。
村民們看到俆止寧走過來,都不約而同地讓出了一條路。
俆止寧一步步地走到了肥頭大耳的陳師爺麵前,他足足比陳師爺高了一個頭還有餘,以至於讓陳師爺感覺自己仿佛麵對的是一堵堅不可摧的高牆。
陳師爺原本還氣焰囂張,但當他抬頭看到俆止寧那高大威猛的身影時,他的囂張氣焰瞬間就像被刺破的氣球一樣,癟了下去。他隻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乾,額頭上也冒出了一層細汗。
這時,隻聽俆止寧用一種漫不經心的口吻說道:“這位……陳師爺,我們是蜀州知府下轄的士兵,是奉了知府大人的命令,特地前來李家村剿滅山賊的。聽說你要告發我們擅離職守,那我隻好如實稟報給知府大人,讓他老人家往上遞一份請罪折子咯。”
陳師爺一聽這話,心裡不由得“咯噔”一下。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士兵竟然是來自蜀州的!要知道,蜀州和黔州雖然距離不遠,但畢竟分屬兩個不同的知府管轄。
雖說縣令大人的確有些後台,但殺雞焉用牛刀?絕對不能因為這區區一件小事就將三皇子暴露出來。而且,以縣令大人的品級,無論如何也管不到蜀州知府的頭上去啊!
陳師爺心裡暗罵蜀州知府多管閒事,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在這裡碰到這麼硬的釘子。不過,他畢竟是個老油條,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心態。他決定先裝傻充愣,看看能不能蒙混過關。
隻見陳師爺滿臉堆笑,對那男子說道:“這位兄台,實在是對不住啊,是本……是在下說錯話了,還請兄台多多包涵。隻是,在下有一事不明,這樂安縣在縣令大人的治下,一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在下可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裡有過山賊啊!所以,我想這裡麵是不是有什麼誤會呢?”
陳師爺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聽到旁邊傳來一聲冷哼。他心裡“咯噔”一下,轉頭看去,隻見一個半大小子正站在那裡,臉上露出明顯的譏諷之色。
這小子年紀不大,看起來也就十幾歲的樣子,但說話卻毫不客氣:“陳師爺,您可真是眼瞎心盲啊!這滿地的山賊屍體,您難道是看不見嗎?還是說,您根本就不想看見呢?”
陳師爺一聽這話,頓時惱羞成怒。他瞪著那半大小子,剛要開口反駁,卻被俆止寧給打斷了。
俆止寧眼神冷冽地掃了一眼陳師爺,麵沉似水,不怒自威地說道:“陳師爺,你這是覺得我們知府大人多管閒事了?”
陳師爺被俆止寧這一眼嚇得渾身一顫,額頭上的冷汗如泉湧般冒出,他急忙擺手,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不不不,在下絕無此意,在下絕對不敢有這樣的想法啊!或許這夥山賊是趁著夜色悄悄逃竄過來的,縣衙之前確實沒有收到任何消息,所以才會對此事一無所知。在下的意思是,剿滅這夥山賊本就是縣令大人的分內之事,又怎麼敢勞動知府大人派兵來剿匪呢?”
林達在一旁聽著陳師爺的這番說辭,心中的怒火愈發升騰,他再也按捺不住,再次開口嘲諷道:“縣衙沒有收到消息?哈哈,真是可笑至極!我們兄弟在縣衙門口苦苦等待了一天一夜,連縣衙的大門都進不去,又有什麼資格和機會將這個消息稟告給縣令大人知道呢?”
陳師爺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紅一陣白一陣的。他心中的憤怒難以抑製,忍不住狠狠地瞪了林達一眼,那眼神仿佛要將林達生吞活剝一般。
然而,讓陳師爺萬萬沒有想到的是,林達的那一番話猶如點燃了火藥桶的導火索,瞬間激起了村民們內心深處的怒火。而他這充滿敵意的一瞪,恰好被村民們逮了個正著,更是如火上澆油一般,讓場麵瞬間失控。
村民們雖然樸實,但並不愚笨。他們看到陳師爺的這一係列反應,聽到陳師爺前言不搭後語的話語,心中的懷疑愈發強烈。再聯想到之前縣衙對山賊的縱容態度,以及林達他們前去報官時被縣衙閉門不見的遭遇,村民們心中的怒火被徹底點燃。
眼看著局勢即將失控,一場混亂在所難免,俆止寧當機立斷,他用一個淩厲的眼神示意蜀州的士兵們迅速行動。士兵們訓練有素,立刻明白了俆止寧的意圖,他們迅速上前,將村民和陳師爺一夥人分隔開來,有效地阻止了雙方的直接衝突,避免了一場可能引發嚴重後果的民亂。
俆止寧心裡非常清楚,自古“民不與官鬥”。這並不是說百姓沒有反抗的權利,而是因為一旦百姓與官府發生衝突,無論起因如何,最終吃虧的往往都是百姓。所以,隻要村民們動手打了陳師爺等人,那麼即使他們原本占理,也會因為這一行為而變得理虧。
於是,俆止寧乾脆轉移了話題,隻聽他不緊不慢地說道:“要我說啊,這夥山賊可真是夠倒黴的啊!他們招惹誰不好,偏偏要去招惹知府大人。這下可好,知府大人一怒之下,直接派我們暗中跟蹤他們的行蹤,勢必要將他們一舉殲滅。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我們隻能小心翼翼地順著線索追查,一路從蜀州追到了這裡。本來我們還以為這裡就是他們的老巢呢,卻沒想到,這些山賊簡直就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居然想要把這一整個村子裡的人都殺光!還好我們來得及時,不然的話,這些無辜的村民恐怕就要慘遭毒手,成為冤魂了。到時候,這個村子恐怕就會成為遠近聞名的冤魂村咯!”
陳師爺嘴裡發苦,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眼前這個身材魁梧的士兵正在信口胡謅呢?作為縣令的親信,他對縣令的所作所為了如指掌。縣令表麵上對皇上忠心耿耿,實際上卻在暗地裡為三皇子效命。不僅如此,他還對這夥山賊的底細一清二楚——這些山賊專門替三皇子乾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斂財。
隻不過,為了維護縣令的聲譽和官聲,他們雖然對彼此的村長心知肚明,但卻裝作互不相識,至少從表麵上看並沒有什麼交集。然而,一旦有人得罪了縣令,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會發生微妙的變化。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會私下裡進行接觸,並在知縣的授意下,對得罪縣令的人展開暗殺行動。這也成為了知縣排除異己的一種手段。
而縣令則會在暗中為這些山賊提供一些便利,隻要他們不被人當場抓住,縣令通常都會選擇視而不見。正因為如此,他們一直相安無事地度過了好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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