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母親一直牽著林曉的小手不肯放開,把我這個病號遠遠地扔在後麵。
林曉扭頭看我一眼,做了個鬼臉道:“薑海洋,走快點!”順手拉住了我的左手,一股暖流通過手手相連傳遞到我的心裡。
穿過兩個十字,拐過一個街角,就到了林曉家的院子。
“阿姨,我到家了,謝謝你。”林曉禮貌地和我們道彆。
“這不是老蘇他們單位的家屬區嗎,我來過這裡。”
家屬區很大,一眼望不到頭,成排的平房整齊排列,排房中間的廚房已經冒起嫋嫋炊煙。
“媽,這是a廠的家屬區,我好像也來過。”
一切都在現實與虛幻中交錯,麵對這片家屬區,既熟悉又陌生。
“蘇寧他爸就是這個廠的,曾經和你爸是戰友。”
“又是蘇寧?”林曉和我同時發出驚訝的聲音。
“很奇怪嗎?她是你的同學呀,你因病蹲班,蘇寧升級。如果不走,應該和王宇在一個班。”母親滿臉困惑。
“哦~”我低下頭掩飾自己的迷茫,林曉的眼睛裡卻露出興奮。
和林曉分開,母親和我漫步在華燈初上的街頭。
“小五,你就這麼怕媽媽打你嗎?給自己爭點氣,媽不就不打你了。”
“嗯!”
“還有,王宇那種孩子,能不招惹他就彆惹,你們不是一路人。聽說,他在班裡老欺負同學,特彆是蘇寧爸爸,都去過學校幾次了。”
“他可以依靠父母的庇護生活,咱家沒有這條件,你明白嗎?”
“蘇寧爸找到學校,學校不管嗎?”
“想管,可王宇媽媽去學校鬨,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沒法子,老王手裡的權力很大,一手遮天。”
我機械地應承著母親的話語,心裡泛著嘀咕:
如果母親所說屬實,那蘇寧現在在哪?林曉和蘇寧同住一個家屬院,她們應該認識啊!
“小五,你有啥心思,給媽說說。放心,媽都答應你爸了,以後再也不打你。”
“媽,蘇寧到底是誰,我真的沒印象了。”
“真的讓你爸把魂給帶走了,臨行前,她還專門來和你道彆。”母親下意識地把手放在我的額頭,沒發燒啊!
腳步加快,母親拖著我,頂著街燈往家趕。
路過王宇家門口,我聽見他衝我發出一聲冷笑。
手術後的手腕針紮般刺痛,今晚的作業又黃了。
打開電視看熱播港台劇。眼睛盯著電視,我的腦袋裡卻想著依然想著蘇寧。
什麼樣的女孩能讓我久久難忘?
“媽,給我講講蘇寧他們家的事吧,都到家門口了,你都沒進去打個招呼,我很奇怪。”
“走了,搬到西南去了,據說那邊是涉密單位。你蘇叔是骨乾,所以一家子一起走了。”
“為什麼搬走了,還回來嗎?”
“不知道,感覺哪天蘇寧走得時候眼睛紅腫,小五,你是不是欺負人家了。”
“絕對沒有,蘇寧哭了,哭得很傷心。但始終沒有告訴我原因。”
媽媽的談話似乎勾起了我腦海的些許回憶,可依然混混沌沌,我便轉移了話題:
“我爸和王宇他爸同為地位委員,咋感覺咱家老躲著他們。”
“大人的事你不懂,反正不要招惹他家那小子就行。”
“知道了,我以後繞著走就是。”
王宇的父親是土生土長彭城人,靠著特殊年代的機遇,被錄入警察隊伍。嘴甜腿勤的王父,僅憑見風使舵,敢打敢拚的闖勁進入某上級領導的法眼,很快爬到了局長的寶座。
趕上全國嚴打,公安係統的地位直線飆升,委員兼屬地公安局長的配置成了各地政府常態。
王局長一夜之間升級為地委委員。變成了王委員。
手中有了實打實的權力,王委員開始膨脹了,除了地委秦書記,機關大院裡的所有人,他都懶得正眼看。
不過在警察隊伍裡待的時間太長,大家依舊習慣於稱呼他為王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