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彩鳳笑著戳了戳黑蛋的腦門:“就你機靈!”她轉向韓安禾,臉上的皺紋舒展開來,“是韓知青吧?哎呦,長得可真乖巧。”她粗糙的手不自覺地想摸摸韓安禾的臉,又怕弄疼了這瓷娃娃似的姑娘,最後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今年多大了?瞧著還是個娃娃呢。”
韓安禾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弄得微微一怔,隨即露出溫軟的笑容。陽光透過她細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嬸兒,我是韓安禾,今年剛滿16。”她的聲音輕柔,帶著恰到好處的靦腆。
“十六?!”劉彩鳳倒吸一口涼氣,布滿老繭的手捂住胸口,“造孽喲,這麼小的娃娃...”她不由分說地上前幫韓安禾卸下背簍,動作卻輕柔得像在抱新生兒,“你爹娘怎麼舍得...”
背簍卸下的瞬間,韓安禾明顯鬆了口氣,單薄的肩膀微微顫抖。
她不著痕跡地揉了揉發紅的手掌,聲音卻依然柔和:“我爹娘也舍不得呢。”她望向遠處的田野,眼神清澈,“可我也想為社會主義建設出一份力。雖然才來不久,已經知道咱們種地的辛苦了。”
劉彩鳳心頭一熱。這姑娘說話輕聲細語的,卻字字熨帖。
她想起那些整天抱怨農活累、嫌夥食差的知青,再看眼前這個明明弱不禁風卻咬牙堅持的韓安禾,心裡頓時軟成一團。
“是呀,種地哪有不辛苦的。”劉彩鳳拉著韓安禾往陰涼處走,順手從井台邊摘了片南瓜葉,舀了瓢清水遞給她,她轉頭對著旁邊另外一位婦人說,“還是韓知青你懂事。不像有些知青...”劉彩鳳沒往下說,隻是撇了撇嘴。
韓安禾雙手接過南瓜葉,小口啜飲著。水珠順著她纖細的手指滑落,在陽光照耀下像一顆顆晶瑩的珍珠。她抬眼時,正好看見劉彩鳳眼中閃過的憐惜。
旁邊紮頭巾的婦人田小菊立刻接話:“就是!上回那個蘇知青,讓她喂個豬就跟要她命似的,還說我們虐待她!”說著還翻了個白眼。
韓安禾適時露出驚訝的表情:“怎麼會呢?咱們大隊對知青已經很照顧了...”她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讓幾人都聽得清楚。
劉彩鳳越看這小知青越順眼,拉著她冰涼纖細的手腕就往養豬場裡走,力道帶著不容拒絕的親昵:“來來來,跟嬸兒進去歇歇腳,喝口水。”她回頭對還在整理豬草的黑蛋揮揮手,嗓門洪亮,“黑蛋,手腳麻利點,把豬草倒槽裡去!”
韓安禾順從地跟著劉彩鳳,踏入了這個被稱為“養豬場”的地方。其實就是幾間用粗糙石塊和黃土壘砌成的低矮棚屋,規模雖比普通農家的豬圈大了許多,但本質仍是村民家豬圈的擴大版。
一進門,一股混合著發酵飼料的酸餿味、泥土腥氣和豬隻特有的體味便撲麵而來,但並不刺鼻,顯然日常打理得很勤。
豬舍裡關著的,正是東北特有的民豬。它們體型健碩,目測都有百十來斤,毛色烏黑油亮,長長的鬃毛硬挺,耳朵像兩片大蒲扇軟軟地垂著。
此刻天暖,它們懶洋洋地躺在乾爽的稻草上,有些愜意地哼哼著。
劉彩鳳臉上帶著自豪:“瞧見沒?咱這豬養得不錯吧?冬天它們毛裡能長出密密一層絨毛,賊抗凍!”
她從牆根搬出幾個小馬紮,用袖子拂了拂灰,示意韓安禾坐下。
田小菊見狀,也放下手裡的活計,用圍裙擦著手湊了過來,挨著劉彩鳳坐下。
她身材微胖,圓臉上帶著好奇又直率的神情,上下打量著韓安禾:“韓知青啊,你這身子骨好全了嗎?前些天聽說你病得可凶了。”她的聲音帶著濃重的鄉音,透著一股子樸實的關切。
韓安禾靦腆地笑了笑,在小馬紮上坐穩,雙手規規矩矩地放在膝頭,顯得格外乖巧:“嬸子們叫我安禾就行。已經好全了,真沒事兒。”她微微垂下眼睫,聲音輕柔,“我這身子骨是打娘胎裡帶的弱症,勞大夥兒掛心了,怪不好意思的。”
田小菊一聽,立刻拍了下大腿,嗓門不自覺地提高:“可不是嘛!你剛到村子裡那天,坐在那拖拉機上,哎呦喂!瘦瘦小小一個人兒,燒得臉蛋通紅,蔫蔫地靠著你弟弟。我當時看著心都揪起來了,生怕你…”她意識到話不吉利,趕緊“呸呸”兩聲,“怕你路上顛簸再暈過去嘍!”
劉彩鳳立刻瞪了田小菊一眼,怪她說話沒個把門,嚇著人家城裡來的姑娘。
她轉過頭,臉上堆起更和藹的笑容,語氣溫和地打圓場:“安禾,彆聽你田嬸瞎咧咧。她就是個大老粗,直腸子,說話不過腦子,你彆往心裡去啊。”
田小菊被劉彩鳳一瞪,剛想習慣性地反駁兩句“俺咋粗了”,但想起自己剛才差點說出“死”字,確實不妥,隻好把話咽了回去,訕訕地跟著點頭,嘟囔著:“對對,安禾丫頭,嬸子就是嘴笨,你彆介意哈。”
韓安禾臉上的笑容依舊溫婉,她輕輕搖了搖頭,目光真誠地看著兩位婦人:“沒事的,劉嬸、田嬸,我知道嬸子們都是關心我。我當時那個樣子,確實挺嚇人的。”她頓了頓,聲音裡帶上感激,“也多虧了大隊裡的乾部和鄉親們體諒照顧,沒嫌棄我這破身子骨,不然我真怕自己撐不起來,給大家添負擔。”
劉彩鳳慈愛地拍著韓安禾的手背:“好孩子,身子骨弱不怕,往後慢慢練,總能練出把子力氣。等秋收忙完了,嬸子帶你上山摘板栗去!咱們這後山啊,好東西可多著呢。”
田小菊在一旁連連點頭,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帶著點分享秘密的興奮:“是嘞是嘞!我知道一片好地方,那板栗樹長得又高又密,到時候就咱幾個悄悄去,保管能撿一大簍子回來!”
韓安禾眉眼彎彎,乖巧地應道:“哎,謝謝嬸子們,那我可就盼著啦!”她看到黑蛋已經把空背簍拎在手裡,正蹲在豬圈邊饒有興趣地看著豬吃草,便順勢站起身,“嬸子,您們先忙著,我跟黑蛋再去打點豬草來。”
劉彩鳳也跟著站起來,送她到門口,不忘叮囑:“去吧安禾,慢慢來,彆累著。累了就歇歇腳,晌午頭日頭毒,早點回來。沒事了就過來坐坐,陪嬸子說說話也成。”
“知道了,嬸子。”韓安禾笑著應下。門口等著的黑蛋見她出來,立刻像小尾巴似的跟了上去。
兩人迎著上午漸暖的陽光,又朝著來時那個熟悉的小山坡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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