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看著自家孩子和知青們混戰在一起，看著那些平日裡看起來文文靜靜的城裡娃，此刻也跟村裡的皮猴子一樣在雪地裡打滾嬉鬨，臉上都露出了發自內心的笑容。
有那性子開朗的嬸子，還高聲指揮著自家孩子：
“鐵蛋！快！從左邊包抄你安禾姐！”
“大虎！你愣著乾啥，幫你周哥一把！”
這場完全即興的、酣暢淋漓的雪仗，像一種奇妙的催化劑，打破了之前那層若有若無的隔閡。
在飛舞的雪團和毫無顧忌的笑聲裡，城裡知青和鄉下村民之間那點因身份地域帶來的生疏感，仿佛被這純真的歡樂徹底消融了。
雪仗最終在大家筋疲力儘、渾身濕透的笑鬨中結束。
每個人頭上、身上都沾滿了雪沫，臉蛋紅撲撲的，喘著氣，互相看著對方的狼狽樣子，笑得直不起腰。
分彆時，村民們招呼著。
“有空來家坐啊！”
“下次再一起玩兒！”
語氣裡是前所未有的親近和自然。
與韓安禾那邊洋溢著鞭炮聲和歡笑的過年氣氛截然相反，遠在邊境的深山老林裡。
段俊安和他帶領的小分隊正遊走在生死邊緣，空氣中彌漫著的是化不開的肅殺與危險。
這裡沒有紅燈籠，隻有被厚重積雪壓彎的枯枝；沒有餃子香氣，隻有凍土和腐葉混合的冰冷味道。
段俊安臉上塗著偽裝油彩，身上厚重的冬季作戰服已經結了一層薄冰，眉梢鬢角都掛滿了白霜。
他已經連續兩天兩夜沒有合眼了，眼白布滿了血絲，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卻依舊精光四射，緊緊盯著前方。
他帶領著一支精乾的偵察小隊，像幽靈一樣咬在一夥極其狡猾、裝備精良的跨境犯罪團夥後麵。
這夥人極其狡猾，反偵察能力極強，中途幾次利用複雜地形和惡劣天氣差點將他們甩掉。
一天前，他們甚至險些踏入對方故意布下的陷阱。
一名隊員差點觸發詭雷，虧得段俊安憑借近乎野獸般的直覺在最後一刻將人拽回。
但爆炸激起的雪浪和碎石依舊擦著他們的頭皮飛過，留下火辣辣的痛感。
此刻，段俊安的耳朵微微一動，捕捉到了前方極遠處一絲幾不可聞不同於風雪聲的異響。
他猛地抬起握拳的右手，做出一個標準的戰術停止手勢。
身後分散隱蔽的幾名戰士，如同被按下了暫停鍵，瞬間定住。
身體完美地融入周圍的雪堆、樹乾之後，連呼吸都刻意放輕，隻剩下冰冷空氣吸入肺葉的微弱嘶聲。
所有的動作在刹那間完成，沒有發出一絲多餘的聲響。
前方百米開外，那夥穿著白色偽裝服的身影終於停了下來，圍坐在一處背風的岩石下，似乎是在整頓休息，補充能量。
隱約能聽到他們壓低的，帶著異國腔調的交談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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