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明珠見她們反應這麼大,更加來勁了,嘰嘰喳喳地開始描述她剛才看到的場景:
“千真萬確!我親眼看見王媒婆提著點心盒子進了支書家!還有啊,我聽二狗子說,他前幾天還看見沈知青幫李丁香在供銷社扛東西呢,兩人有說有笑的……”
屋子裡,剛才還彌漫著的溫馨閒適氣氛,瞬間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八卦消息炸得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驚訝、疑惑和一絲看戲意味的微妙氛圍。
韓安禾和陳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心思——這下,知青院和村裡,怕是又有熱鬨可看了。
等韓安禾和顏菀白做完手裡的活計,一起回到知青院時,遠遠就聽到東院那邊傳來不同往日的喧鬨聲。
走近一看,謔,還真是難得的熱鬨!前院的知青們,周瑾瑜、楊雨寒等好些人都在,竟是將不算寬敞的東院擠得有些滿當。
不用猜,韓安禾心裡就跟明鏡似的——肯定是沈延敬要和支書閨女李丁香定親的消息傳開了。
而被眾人圍在中間的沈延敬,依舊是那副略顯疏離淡漠的樣子,但若仔細看去,便能發現他嘴角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卻又壓不下去的弧度。
那眼神裡,不再是往日刻意營造的清高或陰鬱,而是帶著一種顯而易見的、屬於春風得意者的矜持與暢快。
任誰都看得出,他此刻的心情極好,甚至好到有些忘形。
看到韓安禾和顏菀白並肩走進來,沈延敬的目光掃過她們,破天荒地,臉上那抹笑意竟然又加深了幾分,主動開口打了聲招呼:“韓同誌,顏同誌,回來了。”
語氣算不上多麼熱絡,但比起他平日裡的視而不見或冷嘲熱諷,已是天壤之彆。
這反常的舉動,讓韓安禾和顏菀白都不由得微微一怔。
說起來也真是奇怪。
自從上次李丁香那事被撞破,以及後續一係列不愉快的衝突之後,沈延敬在知青點裡,尤其是在東院這幾人麵前,基本是把自己當成了透明人,能不說話絕不開口。
特彆是麵對顏菀白和宋文鏡,那更是眼神都淬著冰碴子,仿佛有著不共戴天的仇怨,何曾有過現在這般近乎“和顏悅色”的態度?
他此刻這般作態,倒讓韓安禾恍惚間想起了剛下鄉那會兒,幾人關係還沒鬨掰時,沈延敬偶爾也會這般帶著幾分刻意維持的溫和與她們交談。
李書達站在一旁,雙手抱胸,嘴角噙著一絲玩味的笑意,看著沈延敬這番表演,眼神裡滿是洞悉一切的嘲諷。
楊雨寒等人雖然嘴上說著恭喜的話,但眼神裡的複雜和些許不以為然,也是藏不住的。
顏菀白隻是淡淡地朝沈延敬那邊瞥了一眼,仿佛隻是看到了一團空氣,連腳步都未曾停頓,便徑直朝著自己屋子的方向走去,態度冷漠得徹底。
韓安禾倒是沒那麼直接,她對著沈延敬和他周圍那些道賀的前院知青們,扯出一個標準毫無破綻的客套笑容。
點了點頭,算是回應了那聲招呼,卻也無意加入那虛假的恭維之中,跟著顏菀白準備回屋。
沈延敬看著顏菀白那徹底無視他的背影,以及韓安禾那敷衍的客套,嘴角的笑容幾不可察地僵硬了一瞬,但很快又被更深的得意所覆蓋。
他如今即將成為支書的乘龍快婿,前途已然不同,又何必再在意這些無關緊要之人的態度?
再加上,那件事馬上就要落實了,等大家收到消息,有的是她們後悔的時候。
她們越是冷淡,反而越能證明他如今的選擇是多麼的正確和令人羨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