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書達他的話則更側重於緩和與溝通:
“領導們,我們也是希望能有一個明確的標準,讓大家都有個奔頭。考試選拔,流程透明,結果清晰,也能讓社員們看到,咱們大隊在推薦人選上是真正做到了公平公道,不偏不倚。”
杜萍則補充了一些細節,比如可以參照前年的模式,劃定考試範圍,由大隊和知青點共同派人監考等,顯得考慮周詳。
幾個大隊乾部聽著,臉上沒什麼表情,心裡卻都在快速權衡。
然而,坐在一旁的李建黨,自從他們提起“考試”、“公平”這些字眼,臉色就有些陰沉。
他手裡捏著煙,卻沒有點,隻是不停地撚動著。他心裡跟明鏡似的,這些知青鬨這一出,分明就是衝著他女婿沈延敬來的!
真要考試,沈延敬那點底子,怎麼可能爭得過這些人?
段定國倒是聽得認真,他沉吟了片刻。
他內心是傾向於公平考試的,前年的成功經驗也證明這法子不錯,能堵住悠悠眾口。
但他也清楚李建黨家裡的情況和李丁香的鬨騰,他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僵。
段定國敲了敲煙袋鍋子,緩緩開口:“你們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前年用考試的辦法,效果確實不錯,社員們也沒什麼閒話。”
他話鋒一轉,語氣帶上了幾分凝重:“但是,今年的情況和前年不一樣。這個名額怎麼定,最終還是要看上麵的政策和精神。我們大隊乾部班子,需要開會研究,統一意見後,還要向公社請示。不是我們幾個人在這裡就能拍板決定的。”
他這話說得四平八穩,既沒有一口回絕,也沒有立刻答應,留下了充分的餘地。
董江幾人互相看了一眼,就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
李書達還想再說什麼,李建黨卻突然把手裡的煙往桌上一扔,發出不大不小一聲響,打斷了他們。
“行了!”李建黨語氣有些不耐煩,“這事大隊自有安排,會考慮到各方麵情況的。你們知青做好本職工作,彆整天想七想八的。都回去吧!”
他這話說得相當不客氣,帶著明顯的敲打意味。董江幾人互相看了一眼,知道今天再說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反而可能激化矛盾,隻好暫時離開。
走出大隊部,四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看來,李書記是鐵了心要護著他那女婿了。”楊雨寒歎了口氣。
李書達搖搖頭:“大隊長說話就這樣,沒直接拒絕就是有戲。至少,我們把態度和訴求明確傳達過去了。”
楊雨寒歎了口氣:“現在就看大隊乾部們怎麼商量,還有公社那邊的意思了。”
董江沉默著,他知道,真正的較量,現在才剛剛開始。
沈延敬那邊絕不會坐以待斃,而他們爭取的“公平”,在現實的力量麵前,能有多大分量,還是個未知數。
但無論如何,他們已經走出了第一步。
知青們離開後,大隊部辦公室裡陷入了一種微妙的寂靜,隻剩下煙袋鍋子吧嗒吧嗒的聲響和偶爾端起搪瓷缸喝水的動靜。
在座的幾個大隊乾部,心裡都跟明鏡似的。
隊裡符合工農兵大學基本條件的,左不過就那麼幾個人,掰著手指頭都能數過來,而且或多或少都跟他們有些沾親帶故或者人情往來。
前年搞了那麼一出考試,讓段定國家的老小段運聰憑實力拿了名額,大家雖然嘴上沒話說,但心裡未必沒有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