饑餓像一隻無形的手,死死攥著蘇冉的胃。壓縮餅乾的誘惑近在眼前,卻又隔著一道名為“林默”的冰山。
她盯著那扇緊閉的裡間門,眼神綠得發光,腦子裡飛速盤算著各種“說服”方案——利誘沒資本)、威逼被電擊)、講道理對牛彈琴)……似乎條條都是死路。
就在她抓狂得想撓牆之際,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異常尖銳刺耳的鳴笛聲,不同於普通的警笛,那聲音更加急促、穿透力極強,仿佛帶著某種不詳的預警,由遠及近,又迅速遠去,攪得人心惶惶。
蘇冉被這突如其來的噪音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扭頭看向窗戶。
幾乎在同一時間,“哢噠”一聲輕響。
裡間的門開了一條縫。
蘇冉驚訝地回頭,隻見林默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站在了門縫後,他沒有看她,而是同樣側著頭,黑沉沉的眸子透過門縫,專注地望向窗戶的方向,小小的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似乎在仔細分辨那遠去的噪音。
他居然自己出來了?還被外麵的聲音吸引了?
這可是破天荒頭一遭!
蘇冉立刻抓住了這個機會,暫時把“文明用語”任務拋到腦後。獲取信息比餅乾更重要!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她幾步衝到那台布滿灰塵、看起來像是從廢品站撿來的老舊電視機前,記憶中這玩意兒偶爾能收到一兩個信號極差的官方頻道。她笨拙地摸索著電視機側麵那些模糊的按鈕。
“滋啦……滋啦……”
一陣刺耳的雪花音後,屏幕艱難地亮起,扭曲閃爍的畫麵終於勉強穩定下來。
正在播放的是聯邦新聞台,女主播的表情是刻意維持的鎮定,但語速比平時快了不少。
“……插播一條緊急新聞。近期爆發的‘異常亢奮症’仍在持續擴散,請各位市民保持冷靜,儘量避免前往人群密集區域。如發現身邊有人出現高熱、攻擊性增強、行為異常等症狀,請立即遠離並撥打隔離熱線……”
畫麵切換,似乎是某處街道的監控錄像,畫麵抖動且模糊:一個男人行為癲狂地撲向路人,被幾個穿著白色全身防護服、看不清麵目的人迅速強製帶走,地上似乎還有掙紮留下的汙跡……
蘇冉的心猛地一沉。
異常亢奮症?高熱?攻擊性?
這描述……怎麼那麼像……
她不敢想下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末世,真的要來了!不是遙遠的未來,而是正在發生!
“滋啦……”信號再次變得極不穩定,畫麵扭曲,主播斷斷續續的聲音夾雜著雜音:“……重複……保持冷靜……儲備必要物資……等待進一步通知……”
然後,屏幕猛地一黑,再次變成了無意義的雪花點,無論蘇冉怎麼拍打電視機,都再也收不到任何信號了。
最後的官方信息渠道,也中斷了。
房間裡陷入死寂,隻剩下電視機內部元件發熱的微弱嗡鳴和窗外更加清晰的風聲。
蘇冉僵在原地,手腳冰涼。新聞裡的畫麵和話語在她腦海裡反複回放,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將她淹沒。不是矯情,不是誇張,而是真正麵臨末日降臨的、最原始的恐懼。
她下意識地看向林默。
不知何時,他已經從門後完全走了出來,就站在離電視機不遠的地方,依舊安靜地看著那已經一片雪花的屏幕,側臉蒼白而平靜。
那雙黑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難以捕捉的波動,不是恐懼,更像是一種……冰冷的確認?仿佛電視裡播放的混亂景象,印證了他某種固有的認知。
蘇冉被自己這個突如其來的念頭驚得打了個寒顫。
她猛地搖頭,甩開這不切實際的想法。一個六歲的孩子懂什麼?他大概隻是被奇怪的畫麵和聲音吸引了吧?
但對生存的迫切渴望壓倒了一切。官方讓他們儲備物資!
食物!水!藥品!
她瞬間忘記了係統和任務,像隻無頭蒼蠅一樣在小小的客廳裡翻找起來。撬開鬆動的地板,翻開破舊的坐墊,抖落所有能抖落的東西……
最終,隻在抽屜最深處翻出了幾張印著陌生頭像、麵值極小的舊版紙幣,以及三個鏽跡斑斑的金屬瓶蓋——據原身模糊記憶,這種金屬蓋在某些黑市交易裡似乎還能換到一點點東西,但價值極低。
窮,真是原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