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件深藍色的新衛衣,像一顆投入冰湖的小石子,雖然沒能立刻讓堅冰融化,但終究是蕩開了一圈細微的漣漪。
第二天,蘇冉發現林默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但那種尖銳的、仿佛隨時會暴起傷人的緊繃感消散了不少。他依舊不會主動靠近她,但至少不再將她完全視為空氣。當她將食物和水放在老地方時,他不再等她走遠,而是會遲疑幾秒,然後伸手拿過去。
甚至有一次,蘇冉撞見他正快速地將那件新衛衣套在舊衣服裡麵,看到她進來,動作立刻變得僵硬,耳根似乎還泛起一絲極淡的紅暈,隨即飛快地拉好外套拉鏈,遮住了裡麵的嶄新藍色。
蘇冉假裝沒看見,心裡卻有點想笑,又有點發酸。這孩子,彆扭得讓人心疼。
關係似乎進入了一種脆弱的、心照不宣的緩和期。蘇冉稍微鬆了口氣,但內心的緊迫感卻絲毫沒有減少。
末世像一把懸在頭頂的達摩克利斯之劍,不知何時就會轟然斬落。
她幾乎每天都會打開那台老舊電視機,聲音調得不大,一邊假裝做家務,一邊緊張地捕捉著新聞裡的每一個字眼。林默通常蜷在角落,似乎對電視裡嘈雜的聲音毫無興趣,但蘇冉偶爾瞥過去,會發現他那雙黑沉沉的眼睛其實也正望著屏幕,眼神空洞,不知道在想什麼。
今天的新聞節目,主持人臉上的表情比往日更加凝重。
“……關於近期爆發的‘不明原因狂躁症’,本台將持續關注。專家提醒市民,該病症具有高度攻擊性和傳染性,請務必遠離患者,並及時報警……”
畫麵切換,一段顯然是路人用手機拍攝的、晃動劇烈的視頻被播放出來。
隻見街道上,一個男人行為癲狂,力大無窮地攻擊著身邊的人,雙眼赤紅,口中發出不似人聲的嗬嗬嘶吼,嘴角甚至掛著可疑的涎水。被他撲倒的人發出淒厲的慘叫,畫麵一角還能看到飛濺的血跡!
拍攝者的驚叫聲、周圍的尖叫哭喊聲、警笛聲混雜在一起,透過不甚清晰的畫麵和音質,傳遞出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混亂和恐怖。
雖然畫麵很快被切斷,切換回了演播室,但那一瞬間的衝擊力,已經足夠讓蘇冉手腳冰涼。
這不是“狂躁症”!
這分明就是……喪屍化的前兆!
和她看過的無數末世小說、電影裡的描述,幾乎一模一樣!
病毒已經開始大規模爆發了!末世不再是遙遠的威脅,而是已經敲響了大門!
蘇冉猛地關掉了電視,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她下意識地看向窗外,明明還是白天,卻感覺外麵的天色都蒙上了一層灰敗的絕望。
她扶著桌子邊緣,指尖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
怎麼辦?現在該怎麼辦?
公寓裡的食物和水還能支撐幾天?這裡安全嗎?需不需要立刻轉移?
無數個問題瞬間湧入腦海,讓她一陣頭暈目眩。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深呼吸。
不能慌,絕對不能慌。她一慌,林默怎麼辦?
她下意識地看向角落裡的男孩。
林默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正一動不動地站在窗邊,掀開窗簾的一角,安靜地注視著樓下死寂的街道。
他的側臉依舊沒什麼表情,但那雙過於幽深的眼睛裡,卻似乎掠過一絲極淡的……了然?甚至是冷漠的審視?
仿佛樓下可能發生的任何慘劇,都與他無關。他隻是一個冷靜的旁觀者。
蘇冉心裡咯噔一下。
這種超乎常人的冷靜,出現在一個六歲孩子身上,顯得格外詭異。
難道……他早就知道會發生什麼?或者說,他對這種“混亂”和“暴力”習以為常?
實驗室……kΩ07……那些冰冷的編號和非人的訓練……
一個可怕的念頭不受控製地鑽進蘇冉的腦海:林默所在的實驗室,研究的到底是什麼?這場席卷全球的災難,和那個所謂的“燈塔實驗室”,有沒有關係?
而林默,他在這場災難中,究竟扮演著什麼樣的角色?僅僅是一個受害者?還是……彆的什麼?
蘇冉不敢再想下去。
她走到林默身邊,也看向樓下。街道上暫時空無一人,隻有幾張廢紙被風吹著打旋,透著一股山雨欲來的死寂。
“小默,”蘇冉的聲音有些乾澀,“最近外麵不太安全,我們可能要儘量待在家裡,不要出門了。”
林默放下窗簾,轉過頭看她,黑眸沉靜,沒有害怕,沒有疑問,隻是淡淡地點了一下頭。
“嗯。”
他應了一聲,聲音平穩無波。
仿佛蘇冉說的,隻是一件“今天天氣不好”之類尋常小事。
這種異乎尋常的平靜,讓蘇冉心中的不安感,如同藤蔓般瘋狂滋長起來。
末世將至,而她身邊這個她必須守護的孩子,本身可能就是最大的謎團和……危險。
喜歡我把反派養成了救世主請大家收藏:()我把反派養成了救世主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