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驅散了夜的寒意，也稍稍驅散了盤踞在蘇冉心頭的陰霾。越野車小心翼翼地駛離廢棄修理廠，朝著遠處那片隱約可見的農場建築群開去。
越是靠近，希望的火苗就在蘇冉心中跳動得越是明顯。那確實是一個小型的家庭農場，一圈歪歪扭扭但還算完整的木質柵欄將幾棟房屋、一個穀倉和一片田地圍在中間。相比於一路走來看到的徹底破敗，這裡至少結構完好，看起來像是個能遮風擋雨的地方。
“看來我們運氣不錯。”蘇冉語氣裡帶著一絲輕快，連續奔波的疲憊似乎都減輕了不少。
林默沒有回應，他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掃描儀，仔細審視著農場的每一個細節。柵欄有破損的地方，主屋的窗戶碎了，院子裡有零散的雜物和乾涸的、可疑的深色汙漬。顯然，這裡並非淨土。
“有東西。”他低聲說，打破了蘇冉剛剛升起的樂觀。
蘇冉的心一緊，立刻踩下刹車，將車輛停在距離農場入口還有一段距離的隱蔽處。她順著林默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穀倉的陰影裡，有蹣跚的身影在晃動。不止一個。是喪屍。
數量不多，大概四五隻，看起來行動遲緩，像是末世初期就被困在這裡的農場主人或工人所變。它們漫無目的地在院子裡遊蕩，發出無意識的嗬嗬聲。
“看來得先清理一下才能入住。”蘇冉深吸一口氣，拿起了身邊的鐵棍。她知道這是必經的過程。
“我去。”林默已經解開了安全帶，動作利落地下了車。對付這種普通喪屍，對他而言如同除草般簡單。
蘇冉也趕緊跟了下去，她不能總是躲在後麵。王奶奶則被囑咐留在車裡，鎖好車門。
兩人悄無聲息地靠近柵欄的破損處，潛入了農場院子。腐爛的氣味更加濃鬱了。那幾隻喪屍很快發現了新鮮血肉的氣息，渾濁的眼睛轉向他們，嘶吼著蹣跚衝來。
林默眼神一冷，周身那股無形的殺氣再次彌漫開來。他像一支離弦的箭，主動迎了上去。蘇冉緊跟在他側後方，負責警戒可能從其他方向出現的威脅，同時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她怕林默又像昨晚那樣，展現出過於殘酷的一麵。
第一隻喪屍伸著腐爛的手臂抓來，林默側身輕易避開。他的右手快如閃電般探出，目標直指喪屍的頭顱！以他的力量，完全可以像捏碎西瓜一樣將其爆頭。
蘇冉的心臟幾乎停止跳動。
就在他的指尖即將觸碰到那顆腐爛頭顱的瞬間，他的動作極其細微地頓了一下。電光火石之間，他化爪為掌，猛地拍在喪屍的太陽穴位置！
“哢嚓！”一聲脆響，那是頸骨斷裂的聲音。喪屍的腦袋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歪向一邊，身體軟軟地倒了下去。瞬間致命，卻沒有腦漿迸裂的血腥場麵。
緊接著，第二隻、第三隻喪屍靠近。林默或用手刀精準劈斷頸椎，或用巧勁踹碎膝關節使其倒地後再補上致命一擊。他的動作依舊高效、冷酷，帶著一種非人的精準，但確實……避開了最血腥的方式。他甚至在擊殺一隻靠近雞舍裡麵早已空無一物）的喪屍時，特意將其引開，避免撞塌那脆弱的木欄。
蘇冉怔怔地看著，手中的鐵棍都忘了揮舞。她看得出來，林默並非不能，而是……“不想”？或者說，他在下意識地遵循著她之前模糊提出的“彆弄太臟”、“注意方式”的要求。
他在用他理解的、“溫和”的方式，清理著這片他們可能將要棲身的土地。
最後一隻喪屍從主屋門廊下撲出，張著惡臭的大嘴。林默眼神都沒有波動，順手抄起靠在牆邊的一把生鏽的草叉，手腕一抖，草叉精準地刺穿了喪屍的喉嚨，將其釘在了身後的木柱上。喪屍掙紮了幾下，便不再動彈。
戰鬥在不到兩分鐘內結束。院子裡恢複了死寂，隻多了幾具不再活動的屍體。
林默站在原地，氣息平穩，仿佛剛才隻是做了一套廣播體操。他甩了甩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看向蘇冉，像是在等待評價。
蘇冉這才回過神，連忙走上前，心情複雜難言。有鬆了口氣的欣慰，也有對他這種“學習”和“克製”能力的驚心。
“做得很好，小默。”她由衷地說，目光掃過那些屍體，“這樣……很好。”
林默得到了肯定的回應，似乎放鬆了一絲微不可查的緊繃。他不再關注那些屍體，開始仔細檢查主屋和穀倉的內部。
蘇冉跟在他身後，看著他一間間屋子排查隱患，動作熟練得讓人心疼。這個農場比想象的還要好一些，主屋雖然淩亂，但結構穩固，有一間廚房和兩個臥室，甚至還有一個儲存著一些未變質罐頭和乾貨的儲藏室可能位置隱蔽，未被之前的幸存者發現）。水井雖然看起來有些年頭，但或許還能用。穀倉裡堆放著一些乾草和廢棄農具。
這裡，真的可以成為一個臨時的“家”。
當最後確認整個農場區域安全後，蘇冉終於徹底放鬆下來。她回到車邊，將好消息告訴了焦急等待的王奶奶。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菩薩保佑，我們總算有個落腳的地方了！”王奶奶激動得眼眶濕潤，緊緊握著蘇冉的手。
三人開始從車上搬運所剩不多的物資。陽光灑在小小的農場院子裡，驅散了些許陰森之氣。雖然空氣中還殘留著血腥和腐爛的味道，但希望的氣息似乎更加濃鬱。
蘇冉看著林默沉默地將一箱物資搬進主屋，又看著王奶奶開始顫巍巍地收拾著還算完好的廚房，一種久違的、類似於“安定”的感覺，悄然浮上心頭。
也許，在這裡，他們真的能獲得一段喘息的時間。也許，她真的能在這個被係統強行安排的“養成”任務中，為這個孩子，也為他們自己，找到一條不一樣的生路。
隻是，當她目光再次掃過院子裡那些被“溫和”處理掉的喪屍屍體時，心底深處仍有一個聲音在低語：這種“溫和”，究竟能維持多久？林默體內那蠢蠢欲動的黑暗本源，真的會一直甘於被這樣的“規矩”所束縛嗎？
未來的路，依舊布滿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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