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在沈從言身後合攏,落鎖的輕微“哢噠”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他一步步走來,平日裡收斂的那份溫文爾雅剝落殆儘,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的冰冷與肅殺。
那雙藏在金絲眼鏡後的眼睛,此刻銳利如鷹隼,帶著積壓了二十年的寒霜,牢牢鎖定了陸再林。
陸再林看著這張臉,那熟悉的眉眼輪廓讓他心臟猛地一縮,一個被他刻意遺忘、視為已死的影子浮上心頭。
他瞳孔驟縮,聲音因恐懼而尖利:“你……你是誰?!”
沈從言在他麵前站定,居高臨下。
他沒有回答,隻是用那雙酷似他父親陸修筠的眼睛,死死盯著他。
一字一頓,聲音低沉如同地獄的喪鐘,“陸董可還記得——陸修筠。沈汐。”
這兩個名字如同最惡毒的詛咒,瞬間擊潰了陸再林的心理防線。
他臉上的血色褪得一乾二淨,身體控製不住地顫抖起來,指著沈從言,語無倫次,“不……不可能!你……你是那個孽種!你怎麼會在這裡……”
“我在這兒。我竟然還活著?”
沈從言打斷他,語氣平靜得可怕,卻比任何咆哮都更具力量,“小叔,你很失望?”
他微微俯身,靠近幾乎癱軟的陸再林,每一個字都像淬了毒的冰錐,“你當年,是怎麼看著我父親的車墜下懸崖的?是怎麼在我母親病重時,斷了她所有生路的?”
陸再林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彈起。
所有的恐懼化為歇斯底裡的瘋狂,他伸手就想揪住沈從言的衣領,“是你!是你們逼我的!”
“老爺子既然收養了我,就該把我當成他親生的一樣對待!憑什麼一切都是陸修筠的!憑什麼!!”
他的手還沒碰到沈從言,就被一股更大的力量狠狠攥住手腕。
沈從言的手指如同鐵鉗,幾乎要捏碎他的骨頭,隨即猛地一甩,同時抬腳,狠狠踹在陸再林的腹部!
“呃啊!”
陸再林慘叫一聲,肥胖的身體向後踉蹌,重重撞在牆壁上,然後滑倒在地,蜷縮著,像一條瀕死的蠕蟲。
沈從言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眼中是毫不掩飾的、近乎實質的恨意與殺意。
他看著地上痛苦呻吟的陸再林,聲音從齒縫間擠出,“母親臨死前,讓我改姓沈,讓我放下仇恨,好好活著……”
他頓了頓,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想起母親臨終囑托時的痛楚,“我試過。但我閉上眼,就是他們死不瞑目的樣子!”
“我隱姓埋名,像陰溝裡的老鼠一樣活著,拚命學習,拚命積累……二十年,陸再林,我等的就是今天!”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大仇得報的淋漓快意,“看著你像個蠢貨一樣,親手把陸氏送到我手裡!看著你眾叛親離,一無所有!”
沈從言看了一眼在地上抽搐、眼神渙散、徹底崩潰的陸再林,聽著他口中不斷喃喃著“早知道…就該把你們一起…”
那試圖將他全家趕儘殺絕的惡念,徹底點燃了他壓抑了二十年的戾氣。
殺父弑母之仇,豈是幾句言語能清算?
他眼中最後一絲理智被猩紅覆蓋,猛地俯身,一把揪住陸再林的頭發,在對方的慘叫聲中,狠狠將其頭顱撞向旁邊堅硬的實木茶幾!
“砰!”
一聲悶響,伴隨著陸再林殺豬般的嚎叫。
“陸再林,你該死!”
沈從言的聲音壓抑著火山般的暴怒,手臂再次抬起,眼看第二下更重的撞擊就要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