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項目資金迅速到位,上麵催得緊,工程便以極高的效率開展起來。
這一切,從林晚全麵接手談判後,到如今正式動工,確實沒有與艾莉亞進行過正式的、麵對麵的深入溝通。
陳鋒和林晚並非有意撇開她,事實上,沒有艾莉亞背後所代表的海外銷售渠道,寰宇公司與複古家具廠的合作就失去了最初的意義和最重要的市場保障。
當然,陳鋒也理解,林晚和寰宇公司高層或許有更長遠的打算——合作建廠,產能提升後,並非隻服務於艾莉亞母親一家公司,開拓其他海外市場也是其中應有之意,這符合商業邏輯。
但艾莉亞剛才電話裡的語氣,明顯帶著情緒,有不高興,有埋怨,仿佛在責怪陳鋒將她忽視了,將她排除在了這個由她引薦開端的項目之外。
如果艾莉亞因此產生隔閡甚至鬨彆扭,影響了後續的訂單合作,那這一切就與陳鋒最初的願望背道而馳了。
越想越覺得不妥,陳鋒決定必須和林晚溝通一下。
他找到正在監督設備安裝的林晚,將她請到一邊。
“艾莉亞剛才來電話了,”陳鋒開門見山,語氣帶著一絲擔憂,“她好像對合作建廠的事很有意見。按理說,這應該是三方合作,她現在完全被蒙在鼓裡,工廠卻已經動工了,這是不是不太合適?”
林晚聽完,臉上並無太多意外之色,她捋了捋額前被汗水沾濕的發絲,冷靜地解釋:
“當然是三方合作。我們寰宇公司,本質上做了一個中間人和投資方的角色,負責出資金、出設備、管理項目。複古家具廠出場地、原料、人員和技術。而艾莉亞,或者說她母親的公司,是至關重要的客戶端,負責提供訂單,出錢購買產品。這樣分工,實際上也降低了她們單純作為采購方麵臨的生產和資金風險。合同後續肯定是要和她簽的。如果她有什麼疑問,我可以親自向她解釋。”
陳鋒覺得林晚的邏輯清晰,從商業規則上看並無不妥。
艾莉亞隻身在外,雖然聲稱能代表母親公司,但至今未提供任何官方的公司資質文件或授權證明,複古家具廠和寰宇公司都不可能僅憑口頭承諾就將其列為正式合作方。
這種涉及大額資金投入的合作,必須建立在嚴謹的法律文件和風險評估基礎上,不能單憑同學情誼。
林晚如此安排,在陳鋒看來,某種程度上也是在保護艾莉亞,使她避免直接卷入複雜的商業建設和運營風險中。
當然,這其中必然也包含了林晚看在他的麵子上,不想讓他未來陷入可能的糾紛的考量。
然而,陳鋒萬萬沒有想到,艾莉亞的行動比預想的更直接。
不到一個小時,那輛熟悉的白色邁騰竟然出現在了工地門口!她也沒去上課,獨自一人開著車找來了。
陳鋒看到從駕駛座下來的艾莉亞,心中先是猛地一緊,立刻快步迎了上去,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你怎麼自己開車來了?技術還不熟練,獨自上路太危險了!萬一路上遇到點意外,或者被那些彆有用心的人盯上,你一個人怎麼應付?太冒險了!想來工地看看,電話裡說一聲,我可以安排時間去接你,或者讓姚芳送你來也行啊。你真不該一個人來的,再大的事兒也要先考慮安全問題!”
雖然話語裡全是批評和責問,但字裡行間充斥的關心和擔憂,艾莉亞聽得真切。
她本是帶著一絲興師問罪的心情而來,此刻卻被這股暖流衝擊得心頭一軟,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微微低下頭,露出一絲委屈的神情。
“你不是……離不開工地嗎?我不好意思讓你專門去接我。現在正是上課時間,我一個人翹課就行了,不想再連累姚芳也跟著翹課。而且……開車技術不好,總是怕這怕那,一直不敢上路練習,那什麼時候才能真正開好呀?所以……我就鼓起勇氣,一個人開過來了。”
她的聲音越說越低,到最後幾乎細若蚊吟,目光還不自覺地瞟了一眼遠處停著的屬於林晚的白色邁騰。
見她這副模樣,陳鋒再多責備的話也說不出口了。
人既然安全到了,他懸著的心也稍稍放下。既來之,則安之。
這時,林晚和董如故也注意到了艾莉亞的到來,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便一起走了過來。
“艾莉亞小姐,歡迎蒞臨指導!”董如故熱情地打招呼。
林晚也露出職業化的微笑:“艾莉亞,你怎麼過來了?外麵亂,我們去會議室談吧。”
陳鋒自然也跟著他們一起,來到了廠區簡陋但還算整潔的會議室。
董如故親自忙著沏茶倒水,態度殷勤備至。
一番簡單的寒暄過後,艾莉亞直接切入主題,她看向林晚和董如故,語氣儘量平和但帶著不解:
“林經理,董老板,我有些弄不明白。我們之前談的三方合作建廠的事情,為什麼實際推動起來,似乎並沒有正式邀請我參與呢?直到今天,我才知道項目已經開始了。”
董如故臉上立刻堆起歉意的笑容,目光卻下意識地轉向林晚,將這個棘手的問題拋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