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看看孤留下的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還存在否!”
他就站在那裡,虛空而立,衣袂在無形的氣流中獵獵作響。
劉安。
一個從兩千年曆史塵埃中走出的亡魂,一個活過來的神話。
他沒有看腳下這座彙聚了千萬人生死的龐大都市,他的目光,穿透了時空,凝視著那些凡人看不見的節點。
然後,他抬起了一隻手。
動作很輕,就像一個畫師,準備為一幅曠世畫卷,點上第一筆。
“嗡——”一聲非金非石的奇異鳴響,不是從某個方向傳來,而是直接在每個人的腦海深處、靈魂之中響起。
京城正西,西山之上,一道肉眼可見的金色光柱衝天而起,撕裂了紫色的天幕,直入宇宙深處。
京城的天,變了。
不再是熟悉的、被薄霧與塵埃籠罩的灰藍色。
難以名狀的深邃紫意,自蒼穹的最高處,如同潑墨般浸染開來,驅散了雲層,覆蓋了日光。
那不是黑夜,而是比白晝更莊嚴,比黑夜更璀璨的奇景。
光柱之中,亭台樓閣,仙山瓊宇的虛影若隱若現,有仙鶴清唳,有龍吟陣陣。
“第一洞天,小有清虛之天。”
劉安的聲音很輕,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京城。
那聲音裡沒有絲毫情感,在陳述一個既定的事實,又在為自己的作品署名。
緊接著,不等世人從這神跡震撼中回過神來。
東方,泰山之巔,一道青色光華扶搖直上,如同一株撐開天地的神木,山川河流的虛影在光華中流轉,磅礴的生機幾乎化為實質的甘霖。
“第二洞天,大有空明之天。”
南方,衡山。
北方,恒山。
中嶽,嵩山。……
一道又一道不同顏色的光柱,從華夏大地的各處名山大川之中噴薄而出,貫穿天地。
每一道光柱升起,劉安便會念出一個名字。
“委羽山,大滌玄蓋之天。”
“西城山,太元總真之天。”
“羅浮山,朱明耀真之天。”
……
京城。
古老皇城的上空,天穹被撕開了一道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口子。
那不是雲層,不是極光,更不是任何已知的天文現象。
那是純粹的光,是凝結成實質的“道”與“理”。
虛空之中,劉安的身影渺小如塵埃,卻又是整個宇宙的中心。
他玄色寬袖的長袍無風自動,雙目微闔,沉浸在一場跨越千古的夢境裡。
隨著他指尖一道微不可查的輕彈。
嗡——一聲並非來自空氣振動,而是直接在靈魂深處響起的宏大鳴音,自天心擴散。
第一道瑞彩,如同一條初生的金色錦鯉,從虛無中躍出,拖曳著億萬點光屑,劃破天際。
緊接著,是第二道、第三道……
千道、萬道!
赤、橙、黃、綠、青、藍、紫……
無數種凡人肉眼從未見過的瑰麗色彩,交織成一片流光溢彩的華蓋,籠罩了整座城市。
天空中,開始浮現出一座座仙山的虛影。
有的山巒疊翠,仙鶴盤旋,瀑布如銀河倒掛,能聽到清越的鐘鳴。
有的宮闕連綿,金光萬丈,琉璃瓦在光芒下閃爍,天帝的居所。
有的則是一片水鄉澤國,霧氣氤氳,蓮花盛開,水麵下有巨鯤的影子一晃而過。
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
這些隻存在於神話典籍中的名字,此刻正以無比霸道、無比震撼的方式,宣告著自己的回歸。
它們不是投影,不是海市蜃樓。
它們是正在被重新“激活”的半位麵,是正在與這個世界重新建立連接的靈氣之源!
濃鬱到幾乎化為實質的靈氣,如同決堤的洪水,從那些洞天福地的入口傾瀉而下。
京城的空氣,在短短幾秒鐘內,變得粘稠、甘甜,帶著草木初生的清新與上古洪荒的蒼茫。
普通人隻是覺得呼吸一暢,神清氣爽,卸下了千斤重擔。
而對於異人來說,這簡直就是一場天降的饕餮盛宴!
他們體內的炁,餓了千年的野獸,瘋狂地、貪婪地吞噬著這無主的能量,修為的瓶頸在這股大潮麵前,脆弱得像一層窗戶紙。
瑞彩千條,霞光萬道。
整個神州大地的上空,被這些通天的光柱編織成了一張巨大無比的、流光溢彩的網。
空氣中,開始彌漫著奇異的芬芳,吸入一口,便覺神清氣爽,四肢百骸都充滿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感。
枯萎的盆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抽出新芽,街邊老樹的樹皮開裂,長出嫩綠的枝葉。
一些常年被病痛折磨的老人,驚愕地發現自己多年的頑疾似乎減輕了許多。
靈氣。
兩千年前被他親手封禁的靈氣,正在以無比霸道、無比壯麗的方式,重回人間!……
哪都通總部,地下三百米。
“轟隆隆……”
厚重如城牆的合金閘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中,緩緩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