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椅上的身影一動不動,但顧清棠還是借著光影看到了薑依萱突然緊攥的手指。
顧清棠吐出一口氣,被房間裡的黑暗壓抑地喘不過來氣,乾脆抬手打開了一旁的開關。
白熾燈瞬間亮起,驅散了一室黑暗。
下一秒沙啞的尖叫聲也隨之響起。
薑依萱撕心裂肺的叫聲仿佛被一雙大手捏住喉嚨,聲帶像是廢棄許久被重新使用,早已沒了清亮的音色。
喉間伴隨著喊叫發出一陣陣撕裂的嗡鳴,不刺耳,卻足夠喊得顧清棠心悸。
她看著眼前的人,呼吸一瞬間停滯。
薑依萱整個人瘦骨嶙峋,穿著類似病號服一樣的寬大上衣,依舊遮蓋不住她骨節凸顯的脊背和鎖骨。
像是許久沒有看見燈光,薑依萱害怕地抱頭彎腰,滑落的袖管露出一對乾枯的手臂。
慘白的皮膚包裹著纖細的骨架,像是一使勁就能被輕易掰斷。
一對褲管伴隨著扭動微微飄蕩,顧清棠這才注意到她空蕩蕩的下肢。
她看著眼前已經不能單純用瘦弱二字來形容的薑依萱,心下震動,一步步緩緩靠近她。
等抬起她的頭,顧清棠一瞬間有些恍惚,甚至覺得自己認錯了人。
眼前這個眼球突出,雙頰凹陷,慘烈如乾屍一般的人,真的是曾經那個不可一世的薑依萱?
“你怎麼會沒有死?你怎麼可以沒有死!”
薑依萱抬頭望著眼前麵無表情的顧清棠,拍開她的手一下一下撕扯著頭發。
本就因為營養不良乾枯脆弱的長發,這些年已經被她瘋瘋癲癲扯得參差不齊。
現在被一縷縷大力撕扯連根拔起,沒多久就露出了一片駭人的青色頭皮。
“你不是死了嗎?許容川不是說你死了嗎?你怎麼還活著......不可能,不可能還活著......我的計劃那麼完美,許容川已經拋棄你了,你自殺啦!哈哈,你自殺啦!薑采言死啦,她死啦,是我贏啦!”
顧清棠沉默看著眼前的薑依萱,等她終於吵夠了,才低聲開口。
“你為什麼這麼做?”
“薑采言死啦!她終於死啦!”
薑依萱像是沒聽見,自顧自笑得前仰後合,直到被胸腔劇烈的咳嗽打斷,才終於停了下來。
她平複好呼吸,無神的眼睛看了顧清棠好半天,突然發出一聲冷笑。
“你不是薑采言,對不對?”
顧清棠有些意外,和她對視半晌,挑了挑眉也不再瞞她。
“是,我早就說過,我是顧清棠。”
“我就知道......憑薑采言的本事,她怎麼可能做到這些。”
她上下打量了一眼顧清棠,問道:“真正的薑采言在哪裡?你又為什麼冒充她?”
“冒充?”
顧清棠無奈地笑了下,“我倒是想問問你的好妹妹,到底躲到哪裡去了。”
“什麼意思?不是她請你來報複我們的?”
“薑依萱,你不覺得你說這話很可笑嗎?且不說薑采言在時對你們有求必應,我頂替她以來,也從未刻意為難過你們。反倒是你們薑家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設計陷害我,現在怎麼還倒打一耙了?”
顧清棠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隻覺得好笑。
“你以為你淪落成現在這樣是誰害的?是你自己。如果我真的要報複,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嗎?”
薑依萱冷冷地盯著眼前和薑采言一模一樣的臉,眼底的疑問不消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