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慶粗獷的嗓音打破了後院的死寂。
“星遙丫頭!你蹲這兒乾啥呢?你爸又吵吵起來了,快去看看!”
沈星遙壓下心頭因那冰寒一吻和體內殘留陰氣帶來的異樣感,麵色已恢複平靜。
她拍了拍衣角的塵土,跟著大慶往前院走。
走到半路,她狀似無意地提起:
“對了,大慶哥,我剛才好像做了個夢,夢到王大娘了。”
大慶腳步一頓,臉色微變。
“俺娘?她……她說啥了?”
“怪清晰的,”
沈星遙揉了揉太陽穴,努力回憶的樣子。
“大娘好像很著急,一直念叨著什麼……錢?對了,好像說什麼東西埋在老院子那棵最老的槐花樹底下,東南角樹根那塊兒?說是留給你的。嘖,這夢做的,奇奇怪怪的。”
大慶猛地瞪大眼睛。
槐花樹?
東南角?
他娘生前確實最愛在那棵樹下乘涼!
他嘴裡喃喃著“不能吧……”,腳下已經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恨不得立刻飛回家去挖開看看。
前院果然又吵翻了天。
沈國強和大伯兩人臉紅脖子粗,互相指著對方鼻子罵,遷墳的錢誰都不肯多出一分。
“這墳必須遷!你家不出大頭就是不行!”
“放你娘的屁!老子沒錢!”
沈星遙聽得心煩,撥開看熱鬨的村民,冷冷開口:
“實在不行就一家一半,在這兒吵得天翻地覆,也不怕左鄰右舍笑話老沈家沒一個明事理的!”
沈國強正在氣頭上,被女兒當眾頂撞,更是火冒三丈,指著沈星遙的鼻子罵。
“你個死丫頭懂個屁!這裡輪得到你說話?一點都不懂事!不孝順!不知道體諒你老子的難處!”
沈星遙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孝順?把我騙回來困在身邊的孝順?還是明明自己舍不得錢卻把不孝帽子扣女兒頭上的孝順?這樣的‘孝順’,誰愛要誰要去。”
她說完,懶得再看沈國強青白交錯的臉色,轉身就進了奶奶的老屋,將一院的喧囂與指責關在門外。
深夜。
老屋的寒氣似乎格外重。
沈星遙蜷縮在冰冷的被褥裡,睡得極不安穩,體內那股屬於慕昭的陰氣像小蛇一樣遊走,帶來刺骨的冷。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在自己臉上流連,指尖細細描摹著她的眉骨、眼窩,帶著一種審視物品般的探究。
沈星遙沒睜眼,麵無表情地伸手,精準地握住了那隻在她臉上作亂的手腕。
觸手依舊冰冷如寒玉。
黑暗中,傳來一聲極輕的低笑,帶著點意外和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