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出口的風裹挾著晨露的微涼，吹在林野滿是血汙的臉頰上時，他才恍惚覺出指尖的麻木——方才緊握長刀的力道太足，指節處的皮膚已經泛出青紫，刀身鐫刻的“破厄”紋路還殘留著母巢核心的腥氣，隨呼吸輕輕顫動。
隊伍沉默地走出狹窄的洞口，最先映入眼簾的是遠處天際線泛起的魚肚白，淡金色的晨光正一點點漫過黑森林的樹梢，將昨夜殘留的暗霧染成半透明的緋色。可這份破曉的暖意，卻驅不散眾人眼底的沉鬱——十餘名戰士抬著同伴的遺體走在隊伍後側，覆蓋遺體的灰布上還沾著洞窟裡的岩屑，風一吹，布角揚起，能看見老趙那把斷裂的盾牌一角，盾麵上刻著的“守”字早已被暗蝕的毒液蝕得模糊。
“先找個平整的地方安置傷員和……犧牲的同誌。”林野的聲音有些沙啞，昨夜的嘶吼與刀鋒破界時的震顫還留在喉嚨裡，他抬手揉了揉眉心，目光掃過隊伍裡的傷員：阿吉的左臂被藤蔓劃傷，傷口邊緣泛著淡淡的紫黑，正用布條緊緊裹著；艾琳的臉色蒼白如紙，方才維持聖輝屏障時耗損了太多聖能，走路時需扶著身旁的戰士才能站穩；還有三名戰士的鎧甲破損嚴重，露出的皮膚上能看見未消退的暗蝕紋路，正隱隱發燙。
隊伍裡的老戰士陳默走上前，他曾是邊境哨站的老兵，熟悉黑森林外圍的地形：“林隊，往前半裡有片白樺林，那裡有塊開闊的空地，還有山泉，既能處理傷口，也方便警戒。”
林野點頭，抬手示意隊伍跟上。晨光逐漸變亮，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地麵上，形成斑駁的光點。走在最前麵的戰士突然停下腳步，壓低聲音喊道：“林隊，前麵有動靜！”
眾人瞬間繃緊神經，林野握緊長刀，示意隊伍隱蔽在樹後。他探頭望去，隻見白樺林的空地上，竟躺著三具穿著暗蝕教徒服飾的屍體，屍體旁散落著幾柄淬了毒的短刃，地麵上的血跡還未完全凝固，顯然剛死不久。更奇怪的是，屍體的脖頸處都有一道整齊的切口，切口邊緣泛著淡淡的銀光——那是聖銀武器留下的痕跡。
“是自己人？”阿吉忍不住小聲問道，他下意識摸了摸腰間的聖銀短劍，“可咱們這次行動沒通知其他隊伍啊。”
艾琳扶著樹乾站起身，指尖凝聚起一縷微弱的光紋，朝著屍體的方向探去。光紋觸碰到屍體時，突然泛起一陣刺眼的白光，緊接著，屍體上未消散的暗蝕氣息竟順著光紋倒流回來，在半空中凝成一個模糊的符號——那是卡倫所屬暗蝕教派的圖騰，圖騰的中央，還刻著一個扭曲的“囚”字。
“不對勁。”艾琳的聲音帶著一絲凝重，“這些暗蝕教徒不是被咱們的人殺的，他們身上的聖銀痕跡太刻意了，像是……故意留下的誘餌。而且這個‘囚’字圖騰，是卡倫用來標記‘祭品’的符號，他在暗示我們，有人落在他手裡了。”
林野的心猛地一沉。昨夜闖母巢洞窟時，為了分散暗蝕的注意力，他曾派兩支小隊從側路迂回，約定今早在洞窟出口彙合。可現在，除了他們這支主力隊伍，另外兩支小隊連影子都沒見著。
“會不會是側路的兄弟？”陳默的聲音有些發緊，他曾和側路小隊的隊長老張一起守過邊境，“老張他們的隊伍裡有三名聖銀工匠，手裡都有聖銀武器，要是他們……”
話沒說完，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突然從遠處傳來。眾人立刻戒備，卻見晨光中奔來一匹渾身是汗的黑馬，馬背上趴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士兵，正是側路小隊的成員小李。
小李看到林野等人，眼中瞬間湧出淚水，他從馬背上摔下來，踉蹌著撲到林野麵前，聲音哽咽：“林隊……不好了！老張隊長他們……被卡倫抓了！我們昨晚剛繞到母巢西側，就遭到了埋伏，卡倫親自帶隊，他手裡有個能吸聖能的黑匣子，兄弟們的聖銀武器都失效了……老張隊長為了讓我突圍報信，被他用暗霧纏走了！”
林野扶住小李搖搖欲墜的身體，指尖能摸到他後背的傷口——那是暗霧灼燒留下的疤痕，邊緣已經開始潰爛。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卡倫有沒有說什麼？他把老張他們帶去哪裡了？”
“說了！”小李急忙點頭，聲音因激動而顫抖，“他說……他在黑森林深處的‘蝕月祭壇’等著我們，讓我們帶著母巢核心的殘渣去換人質，還說……要是正午之前沒到，他就把老張隊長他們當成‘蝕月儀式’的祭品！”
“蝕月祭壇？”艾琳的臉色瞬間變了，她從懷中掏出一本泛黃的古籍，快速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麵的插畫說道，“那是暗蝕教派最古老的祭壇，傳說每到月圓之夜，用活人做祭品，就能召喚出暗蝕本源的力量。現在雖然不是月圓，但卡倫毀了母巢核心，肯定是想通過蝕月儀式補充力量，要是讓他成功了，後果不堪設想！”
林野接過古籍，目光落在插畫上——祭壇的形狀像一個巨大的黑色漩渦，周圍刻滿了扭曲的符文，祭壇中央立著一根纏繞著暗霧的石柱，石柱頂端嵌著一顆暗紫色的寶石，正是古籍中記載的“蝕月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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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正午還有多久？”林野抬頭問道。
陳默掏出懷表，表盤上的指針指向清晨六點：“還有六個小時，從這裡到蝕月祭壇，最快也要四個小時，路上還得提防卡倫的埋伏。”
“沒時間猶豫了。”林野合上古籍，將長刀插回腰間，轉身對眾人說道，“陳默，你帶三名戰士留下，處理傷員的傷口，順便把犧牲同誌的遺體送回最近的哨站；艾琳，你跟我走，你的聖能能感知暗蝕的氣息，關鍵時刻能幫上忙；阿吉，你負責帶隊，挑選十名體力充足的戰士，帶上所有聖銀武器和療傷藥劑，我們現在就出發去蝕月祭壇！”
“林隊，我也想跟你們去！”留下處理傷員的戰士突然開口，“犧牲的同誌裡有我的兄弟，我想親手救回老張隊長，為他們報仇！”
“我也去！”
“算我一個！”
隊伍裡的戰士紛紛請戰，目光中滿是決絕。林野看著眼前這些滿身傷痕卻依舊鬥誌昂揚的戰友，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知道，此刻再多的勸阻都是多餘的，他們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隻為守護彼此，守護這片土地。
“好！”林野握緊拳頭，聲音鏗鏘有力，“願意去的同誌，現在就整理裝備，五分鐘後出發！陳默，這裡就交給你了，務必保證傷員和犧牲同誌的遺體安全抵達哨站。”
陳默重重點頭：“放心吧林隊，我就算拚了這條命，也不會讓他們出事！”
五分鐘後，十五人的小隊整裝待發。林野將母巢核心的殘渣用聖銀布包裹好，係在腰間——那是交換人質的籌碼，也是卡倫想要的東西。艾琳將古籍收好，指尖的光紋始終亮著，隨時準備感知周圍的暗蝕氣息。阿吉背著裝滿療傷藥劑的背包，手裡緊握著聖銀短劍，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隊伍朝著黑森林深處出發，晨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他們身上，將身影拉得很長。走在最前麵的林野突然停下腳步，他彎腰撿起地上一片奇怪的葉子——葉子的邊緣泛著暗紫色，葉脈裡流淌著淡淡的暗霧，正是暗蝕氣息汙染過的痕跡。
“大家小心，卡倫肯定在沿途設了埋伏。”林野將葉子遞給艾琳，“你能通過這葉子感知到埋伏的位置嗎？”
艾琳接過葉子，指尖的光紋落在葉子上，瞬間泛起一陣微弱的紅光：“能感知到，前麵三裡處的山穀裡，有大量暗蝕氣息聚集，應該是卡倫的手下在那裡埋伏。而且，這些暗蝕氣息裡，還摻雜著老張隊長他們的聖能氣息，很微弱，像是被強行壓製住了。”
“看來卡倫是想在路上消耗我們的體力。”林野冷笑一聲，“不過他太小看我們了。阿吉，你帶兩名戰士從左側繞過去，用燃燒瓶擾亂他們的陣型；艾琳，你準備聖輝屏障，等他們發動攻擊時，立刻護住隊伍；剩下的人跟我走，正麵突破，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