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植穀的晨光總帶著幾分溫潤,透過議事堂雕花窗欞灑進來,在青石板上暈開細碎的光斑。可今日這暖意卻驅不散堂內的凝重,案幾上那盞剛沏好的雲霧茶還冒著熱氣,茶湯表麵的漣漪卻隨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微微顫了顫。
小木剛從後山靈田回來,衣擺上還沾著些未乾的露水與靈草碎屑。他原本是去查看昨夜新移植的“凝神草”——這草是淩穀主特意叮囑要細心照料的,說是三靈珠修複缺一不可的主材,可剛蹲在田埂上撥弄了兩下葉片,就被守在穀口的鎮邪盟弟子急匆匆叫了過來。
“木隊長,盟主親發的密報,說是十萬火急。”弟子將一個燙著金邊的紫檀木盒遞過來時,指尖還在微微發顫。小木接過盒子,隻覺入手沉甸甸的,盒身雕刻的鎮邪紋在晨光下泛著暗金色的光澤,這是鎮邪盟最高等級的密函規格,上一次見還是三年前影組織突襲青雲宗寶庫時。
議事堂內早已聚了不少人。淩穀主坐在主位上,手裡捏著一枚瑩白的玉牌,指腹反複摩挲著牌麵上的裂紋,眉頭擰得能夾碎核桃。柳崖站在左側,腰間的長刀斜斜挎著,刀鞘上的銅環隨著他無意識的踱步輕輕碰撞,發出清脆卻略顯焦躁的聲響。蘇清月則坐在角落的梨花木椅上,指尖捏著一片剛摘的靈植葉,葉片邊緣已被她無意識地掐出了幾道細痕。
“來了?”淩穀主見小木進門,抬了抬眼,聲音裡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疲憊,“快坐,這密報……你得仔細看看。”
小木走到案前坐下,將紫檀木盒放在桌上,指尖扣住盒蓋的暗扣輕輕一旋,“哢嗒”一聲輕響後,盒內鋪著的明黃色錦緞上,整整齊齊放著三卷折疊的宣紙,每一卷都用朱紅色的印泥蓋著鎮邪盟的盟主大印。
他先拿起最上麵的一卷,緩緩展開。宣紙的質地細膩,上麵的字跡是用狼毫筆寫就的,筆鋒剛勁,卻能看出書寫者落筆時的急促——第一行“各宗門臥底排查結果”幾個字,墨色都比後麵的略深些,像是蘸墨時多頓了片刻。
可當目光掃過紙上羅列的名字時,小木的呼吸還是頓了頓。
“焚香穀魏長風、唐門蘇振海、萬獸齋趙奎……”他逐字念出聲,指尖按在宣紙上,能清晰地感覺到紙麵下自己指節的冰涼,“這三人……去年圍剿黑風嶺邪修時,魏長風還替我擋過一記邪雷,蘇振海更是捐了十箱唐門的‘破邪弩’,怎麼會是影組織的人?”
柳崖湊過來,視線落在“蘇振海”的名字上,眉頭瞬間皺成了疙瘩:“蘇舵主?我上個月去唐門調取機關圖紙,還跟他一起喝了酒。他當時說唐門最近在研究能克製邪瘴的新弩箭,言談間對影組織恨得牙癢癢,不像是裝出來的。”
“人心隔肚皮啊。”淩穀主輕輕歎了口氣,將手裡的玉牌放在案上,“這是三靈珠的靈力監測牌,昨天還好好的,今早卯時突然報警,青雲珠的靈力流失了近三成。我讓人去查,才發現負責看管靈脈節點的弟子,昨晚都被人下了‘迷魂散’,而看守唐門轄區那處節點的,正是蘇振海的親傳弟子。”
蘇清月這時放下手裡的靈植葉,起身走到案前。她的目光落在密報上“蘇振海”名下的那行小字上——“近三月曾三次借巡查之名,出入毒瘴林西側靈脈節點”,指尖剛觸碰到宣紙,眉心間突然微微發熱。
那是“辨邪眼”覺醒後留下的反應。前幾日修複青雲珠時,她體內的家族傳承之力與寶珠產生共鳴,意外解鎖了這雙能看穿邪力軌跡的眼睛,隻是當時力量尚弱,隻能隱約感知到邪修身上的氣息。可此刻,盯著密報上那行字,她竟覺得眼前像是蒙了一層淡淡的灰霧,霧中隱約能看到幾道黑色的絲線,正順著文字指向的方向,往毒瘴林深處延伸。
“你們看這裡。”蘇清月指著那行小字,聲音比平時略高了幾分,“蘇振海三次去靈脈節點,間隔都是七天,正好是靈脈靈力最盛的時候。而且他去的那三個節點,恰好是連接靈植穀與毒瘴林的‘靈脈樞紐’,若是在那裡動了手腳,三靈珠的靈力就會被悄悄引走。”
淩穀主聞言,臉色瞬間沉了下去:“沒錯!三靈珠修複需要借周邊靈脈的力量做引,若是樞紐被破壞,靈力不僅無法彙聚,反而會被邪力反噬。我剛才查了靈植穀的‘靈脈監測陣’,果然發現西側的靈力流速比平時慢了三成,再這樣下去,彆說修複寶珠,恐怕連現有的靈力都會被吸乾!”
“吱呀”一聲,議事堂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名鎮邪盟弟子捧著一個銅匣跌跌撞撞地跑進來,額頭上滿是冷汗,連呼吸都帶著急促的喘息:“盟、盟主令!讓……讓木隊長和淩穀主立刻看這個!唐門那邊剛傳來消息,蘇振海不見了!”
弟子將銅匣放在案上,打開的瞬間,裡麵平放著的一枚青銅令牌映入眾人眼簾——那是唐門舵主的信物,令牌上刻著的“蘇”字旁邊,竟沾著一絲淡淡的黑色汙漬,湊近聞時,還能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邪瘴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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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木拿起令牌,指尖在那絲汙漬上輕輕一蹭,隨即放在鼻尖輕嗅。這氣息他太熟悉了,上個月在毒瘴林外圍追查邪修時,曾在一名邪將的屍身上聞到過,是影組織特製的“匿息散”,能掩蓋自身氣息,卻會在接觸過靈脈的物件上留下痕跡。
“我明白了。”小木將令牌放回銅匣,語氣瞬間冷了下來,“蘇振海之前遞我的那盒‘凝神散’,恐怕也有問題。”
眾人聞言都是一愣。柳崖急忙問道:“什麼凝神散?”
“昨日我去唐門對接物資,蘇振海說我連日操勞,特意給了我一盒唐門特製的凝神散,說是能安神定氣,緩解靈力消耗。”小木回憶著當時的情景,眉頭皺得更緊,“當時我沒多想,回來後還分給了幾名隊員,現在想來,那散劑的香氣裡,確實摻了絲極淡的異味,隻是被藥材的清香蓋過了,沒太在意。”
“不好!”淩穀主突然站起身,快步走到議事堂角落的“靈息鏡”前,揮手將靈力注入鏡麵。鏡麵原本瑩白的光芒瞬間變得暗淡,上麵浮現出幾道細微的黑色紋路,正順著鏡中的靈脈圖,往靈植穀深處蔓延,“那不是普通的凝神散!是‘蝕靈散’!少量服用隻會讓人覺得精神,實則會悄悄侵蝕體內的靈脈,若是長期服用,不僅靈力會被吸走,還會被人操控意識!”
蘇清月立刻摸出腰間的香囊,裡麵裝著的正是昨日小木分給她的凝神散。她打開香囊,取出一粒淡黃色的藥丸,指尖的辨邪眼之力微微湧動,藥丸表麵瞬間浮現出一層極淡的黑氣,黑氣凝聚成細小的絲線,正往她的指尖纏來。
“果然有問題。”蘇清月迅速將藥丸放回香囊,封緊袋口,“這蝕靈散裡摻了邪晶的粉末,能順著靈脈與毒瘴林深處的邪力相連。服用過的人,恐怕已經成了蘇振海的‘眼線’,我們的一舉一動,都可能被影組織知道。”
堂內的氣氛瞬間降到冰點。柳崖按在刀柄上的手微微用力,指節泛白:“那現在怎麼辦?服用過凝神散的隊員有十幾個,總不能把他們都關起來吧?而且魏長風和趙奎還在各自的宗門裡,若是他們也像蘇振海一樣動手腳,後果不堪設想。”
小木沉默了片刻,目光掃過案上的密報與銅匣,突然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不能等。現在分兩路行動:柳崖,你帶五個精銳去焚香穀和萬獸齋,先盯著魏長風和趙奎,不要打草驚蛇,若是發現他們有異動,立刻傳信回來,同時聯係兩宗的宗主,讓他們暗中排查兩人的住處與經手的物資;清月,你跟我去唐門,蘇振海剛走不久,說不定還沒出唐門的地界,我們爭取在他抵達毒瘴林前截住他,問出靈脈節點的具體情況,還有蝕靈散的解藥。”
“那靈植穀這邊的靈脈監測和隊員檢查怎麼辦?”淩穀主問道,語氣裡帶著幾分擔憂。
“您放心。”小木看向淩穀主,語氣沉穩,“您立刻安排靈植穀的弟子,對服用過凝神散的隊員進行‘靈脈淨化’,用千年靈泉浸泡,暫時壓製蝕靈散的藥性;另外,讓鎮邪盟的大供奉親自看守三靈珠,同時加派三倍人手守護靈脈節點,絕不能再出任何差錯。”
淩穀主點點頭,剛要開口,議事堂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狼嚎,緊接著,阿雪牽著一頭通體雪白的雪狼跑了進來。她的頭發有些淩亂,額頭上沾著草屑,手裡的瘴氣羅盤指針正瘋狂地轉動著,原本淡藍色的盤麵此刻已被紅芒覆蓋,連指針頂端的寶石都在微微發燙。
“不好了!”阿雪跑到案前,喘著粗氣說道,“毒瘴林的靈脈在倒轉!我的瘴氣羅盤能感應到,西側的靈脈樞紐已經被邪力包裹,再晚些,不僅三靈珠的修複之地會被邪氣侵襲,就連靈植穀的靈田,都會被邪瘴汙染!”
小木順著阿雪的目光看向羅盤,隻見指針瘋狂轉動的方向,正是唐門所在的位置。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拿起放在案上的破邪劍,劍身在晨光下泛著冷冽的光芒,劍鞘上的鎮邪紋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決心,微微泛起金光。
“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出發。”小木將劍斜挎在腰間,又拿起銅匣裡的唐門令牌,“清月,你帶上辨邪眼,路上留意邪力的軌跡;阿雪,麻煩你讓雪狼族的弟子幫忙盯著靈植穀周邊的靈脈,若是有異常,立刻傳信給我們。”
蘇清月點點頭,將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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