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清晨,教室裡的嘈雜聲在仁菜推開門的時候戛然而止。
她的書包像被丟棄的垃圾般歪倒在座位上,拉鏈大開,裡麵的課本和筆記散落一地,封皮被水浸得皺巴巴的。
桌麵上歪歪扭扭地用粉筆寫著“多管閒事的家夥”,水順著桌角滴落,在地板上積成一灘。
周圍的同學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聲像細密的針一樣紮過來。
“聽說是她昨天在天台和三年級的學姐吵架...”
“活該吧,明明不關她的的事...”
“老師肯定不會管的啦...”
仁菜的指甲掐進掌心,她彎腰去撿濕透的課本,紙張在觸碰的瞬間碎裂了一角。
教室後排的角落裡,日菜低著頭。
她的目光幾次想抬起來,卻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最終隻是把耳機塞進耳朵裡,調大了音量。
天台的鐵絲網被曬得發燙,仁菜死死地攥住網格。
耳機裡《空之箱》的旋律洶湧澎湃,主唱的聲音像一把鈍刀,一下下刮著她的心臟。
「提交的試卷空白可混亂思緒冗長」
「所謂的答案大概也隻是形式上的常識罷了」
明明是日菜推薦給她的歌。
日菜站在鐵絲網旁,手指輕輕敲擊著金屬網格,發出細微的“噠噠”聲。
她看著仁菜倔強的背影,歎了口氣,最終還是走了過去。
她伸手拍了拍仁菜的肩膀,在對方回過頭的一瞬間,迅速戳了戳她的臉頰:
“誰回頭誰笨蛋!”
仁菜皺眉,一把拍開她的手:“你乾什麼來了?來嘲笑我沒有聽你的話?”
日菜撇了撇嘴,雙手抱胸:“怎麼總是疑神疑鬼的...我隻是擔心你不行嗎?”
“不行。”仁菜彆過臉,聲音悶悶的。
日菜盯著她的側臉,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開口:“我說,你就這樣一意孤行下去?”
仁菜的手指攥緊了鐵絲網:“不然呢,讓我去道歉?”
日菜聳了聳肩:“半對半錯吧。”
她頓了頓,語氣變得認真起來,“那幫家夥比想象中的還要更可怕一點,這樣下去,可不是稍微受點委屈就能了事的哦。”
仁菜咬了咬下唇,聲音低了下去:“你不說我也知道……可不然呢,你說我該怎麼辦?”
日菜歪著頭,故作輕鬆地笑了笑:“你問我啊……那我隻能說,先和老師還有家長好好談一談。”
仁菜猛地轉過頭,湛藍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憤怒:“那不就相當於我選擇了逃避嗎?”
她當然知道日菜說的有道理,可如果就這樣退縮,那不就等於承認自己錯了嗎?那些霸淩者會變本加厲,而那個被欺負的女孩...或許真的會像日菜說的那樣,再也不來學校。
「可是...如果連我都放棄了,那還有誰會站出來?」
日菜忍不住歎了口氣。
她知道仁菜的性格,一旦認定了某件事,就絕不會輕易回頭。
可正因如此,她才更擔心。
仁菜的聲音微微發抖:“記得鑽塵的那首歌嗎?”
日菜的手指在鐵絲網上輕輕敲擊的節奏停住了。
她當然記得。
她看著仁菜倔強的側臉,那雙湛藍的眼睛裡燃燒著某種她既熟悉又陌生的火焰,那是仁菜獨有的固執,像一把鋒利的刀,既傷人,也傷己。
“記得啊。”日菜的聲音輕飄飄的,像是被風吹散的羽毛,“不就是我推薦給你的嗎?”
仁菜的手指攥得更緊了,鐵絲網在她掌心發出細微的嗡鳴。
“每當我聽到那首歌...”仁菜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就覺得我絕對不能認輸。”
日菜微微偏頭,劉海遮住了她的表情。
「又是這樣...」
她太了解仁菜了。
仁菜從來不會低頭,不會妥協,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要固執地堅持自己認定的“正確”。
“一直以來...”仁菜繼續說道,聲音裡帶著一絲疲憊,“我都因為無法容忍那些冠冕堂皇的事情,經常和身邊的人大吵特吵。”
“其實我並不想和其他人發生衝突……”
“但又能怎麼樣呢?”仁菜的聲音突然帶上了一絲哽咽,“我的內心...無法接受是非不分的現實。”
日菜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