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管所離派出所也不遠，在隔壁一條街上，臨走時李文同誌也熱心的給許露白指了路。
雖然許露白很想說，原身也是在這長大的，對這裡挺熟悉。但是看著李文同誌眼睛裡散發的那清澈的單純，還是笑納了他的幫助。
很快，許露白就走到了房管所。外表是一座看起來有些破舊的二層小樓，門口立著房管所的牌子。
許露白走進門，發現裡麵隻有一個窗口對外開放，前麵也有人在辦事，許露白便在旁邊等了一小會。
沒多久就輪到了許露白。窗口裡坐著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性，麵相看起來有點嚴肅，吊著眼角。
他看到許露白是個小姑娘，模樣像個學生，說話態度也不是很溫和；“你有什麼事兒麼，快說。”
許露白拿出了原來的房證、剛辦好的戶籍資料和派出所開的證明，說明了自己的來意。
裡麵那個老大叔聽了，抬起了頭：“這麼說，你家裡就剩你一個人了，還有沒有彆的家屬？”
許露白搖了搖頭，解釋道：“同誌，沒有了，我父親很早就分了家，家裡的戶籍上一直隻有他們一家三口，現在也有派出所開的證明，是沒有疑問的。”
老大叔聽了許露白的話，並沒有什麼彆的反應，反而問起了許露白父母的死因。
許露白心裡有些詫異，但畢竟對現在這個年代機關辦事的程序不太了解，以為是房管所的例行詢問，便又耐心的說了一遍。
這次老大叔的表情才有了些明顯變化，又抬起頭上下打量起了許露白。可是能看出他的眼神並不像李文警察那樣充滿善意和同情，反而夾雜著一絲審視和嫌棄。
許露白有些不明所以，見老大叔一直沒動靜，便開口問：“同誌，是我的材料哪裡有遺漏麼，還是有什麼彆的問題？”
老大叔這才停止打量，有些不耐煩的說道“材料是沒什麼遺漏，但是今天換不了新的房證，你把東西先留在這，我這邊要讓領導批示，你過兩天再來拿新證。”
他的回答讓許露白很是驚訝。心想著隻是換個房本流程有這麼複雜麼？
總覺得剛才老大叔那個眼神有些問題，便直接問道：“夏琳同誌在嗎，我是她弟弟李文的朋友，就是那個在派出所工作的李文警察。”
老大叔還沒來得及回答，後麵就傳來了一道女聲：“我是夏琳，誰來找我？”
很快一位臉龐圓圓，笑容溫和的女同誌便走了過來。夏琳剛才有事離開了一會，回來時好像聽到有人說自己的名字。
夏琳走到老大叔旁邊，問道：“蔣叔，有什麼事兒麼？”
老大叔回複夏琳說：“這個姑娘是來換房證的，今天領導不在，我就讓她過兩天再來拿新證。”言辭有些模糊。
夏琳心裡有些疑惑。一般來說，換新證是不需要領導批示的，難道是材料有什麼問題或者是蔣叔發現了存在弄虛作假才這麼說的麼。
夏琳雖然心有疑問，但是也默契的沒有當著許露白的問出來。
許露白可不是他們眼中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剛才一直看著這兩個人，自然察覺出了那個蔣叔語氣中的不自然，還有夏琳眼神中一閃而過的疑惑。
她便主動對夏琳說道：“你好，夏琳同誌，我今天是來辦新的房證的，也帶來了戶籍資料，原來的房本，還去派出所開了證明。對了，那個證明，就是李文警察幫我開的，照理說，材料應該沒有什麼遺漏，李文同誌是我的朋友，他跟我說，可以過來直接找您。不知道還有什麼問題麼，麻煩您告訴我。”
許露白沒辦法隻能扯出了李文警察的虎皮，透露的意思也很明顯：我和李文警察很熟，材料是他親自辦的，他也告訴我材料沒問題。你們不要糊弄我。
聽了許露白的話，夏琳更疑惑了。
聽起來這位女同誌的材料很充分，還有派出所的證明。李文是自己的表弟，如果不是李文自己告訴許露白，許露白怎麼會知道他們的關係？
夏琳也很了解李文，性格剛直，不是弄虛作假的人。
夏琳便拿起了桌子上許露白的材料仔細看了一遍，並沒有發現什麼問題，疑惑的看了蔣叔一眼，直接問道：“蔣叔，許同誌的材料是齊全的，為什麼要找領導簽字？”
蔣叔心有尷尬，知道自己也攔不下去了，便隨口找了個理由說剛才記錯了，不需要領導簽字，馬上就給許露白辦好新證。
夏琳覺得蔣叔的行為有些奇怪。
許露白不知道，夏琳作為同事，還是有些了解蔣大叔蔣榮的，是房管局的老同誌了，照理說他這個資曆早升上去了，為什麼還被安排在窗口和夏琳這個年輕人一起工作，也是有原因的。
蔣榮蔣大叔家裡人口很多，他老婆給他生了三個兒子兩個女兒，上麵有個老母親，還有幾房兄弟侄子侄女都擠在一個院子裡。
問為什麼不分家，還不是因為他母親蔣老太不同意，覺得他是家中長子，又在政府單位上班，工作體麵，收入還算可觀，應該照顧好下麵的弟弟以及弟弟的兒子女兒，一直不同意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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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榮一直沒辦法反抗自己的母親，蔣老太年紀輕輕就守寡，一個人拉扯著他們幾兄弟長大。蔣榮作為長子，自然是一路見證了母親的不容易，現在自己日子好過了，怎麼能撇下母親呢，所以也隻能順從的照顧著自己的弟弟侄子侄女。城裡消費高，自己的收入哪裡能顧及得了這麼多人。
小輩們年紀漸長，家裡的日子越來越難過。麵對妻子的抱怨，蔣榮隻能想辦法賺點外快，就是利用自己在房管局這麼點小職權，經常故意為難來辦事的人，要些好處費。
可是還沒要幾次，蔣榮就被彆人舉報了，差點就丟了工作。要不是房管局領導看他生活確實不容易，蔣榮又是聲淚俱下的認錯道歉，態度誠懇，也還沒造成什麼嚴重後果。
為了降低影響，隻做了處分，但履曆有了汙點，蔣榮也升遷無望了。
從那之後，蔣榮就一直在窗口工作，雖然時而對群眾態度不好，但也沒有再重蹈覆轍，犯什麼大錯。
夏琳以為蔣榮老毛病又犯了，看許露白是個小姑娘，故意為難她，想要些紅包。畢竟他找的借口實在太拙劣了，一個在窗口工作了幾十年的老同誌，閉著眼睛也不會記錯工作流程。
而且蔣榮沒事也不會主動去找領導，他心裡一直虛著呢，不敢麵對領導，除非必要，不會輕易踏入領導辦公室。
夏琳自然沒有相信他的借口，但也沒有拆穿他。隻是拿走了許露白的材料，說既然是自己表弟的朋友，就自己來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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