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強發現,自己現在越來越喜歡獨處了。
一連幾個小時一動不動地盯著星圖投影發呆成了他每天唯一的消遣。人們路過他的艙室時,如果發現他的房門緊鎖,那他大概率就在做這事。
這個時候,千萬不要按門鈴或者敲門來打擾他,除非你要說的事比承受一頓狗血淋頭的臭罵還重要。成強從不給任何人留麵子,就算是高層人員也一樣。
那團標滿了軌道參數和恒星亮點的投影似乎有一種特彆的魔力,能讓成強全身心地放鬆下來,什麼也不去想,什麼也不操心。
是啊,人類累死累活發展了數千年,但放到宇宙裡也就是那麼屁大點兒一片兒,有什麼資格到處搶地盤稱霸王呢?現在好了,就這麼大點兒地方也快拱手讓給彆人了。
我他媽現在到底是怎麼了......成強自嘲地笑了笑,誰也沒想到他這樣一個實心兒糙漢子有一天會思考這種事,也有一天會尋求內心的安寧。
要說眼下這堆破事整天也沒得讓人省心:聯邦政府對於眼下的形勢根本束手無策,隻會一味地抵抗和退守;公司那邊更是乾脆直接搞起失蹤戰術,管轄區內的殖民星球全部放棄,好一個利落作風。
至於他自己,就更不用說了。上邊看重他的成績,給了他一個不小的職位,後來又因為tina的關係,破格往上提了提。事實上,他不過是個光杆司令,沒什麼實際權力,頂多是待遇比彆人好一些罷了。
“話說回來,那丫頭可彆出什麼岔子才好。”想到tina,成強想起了她不久前剛秘密地離開保留地,前往了一顆早就被拋棄了的星球。
據說是tina在那裡發現了t那小子,不然她不會招呼都不打一聲就離開的。想到這,成強一把關掉投影,趴到自己的那台電腦前,不熟練地調出那片區域的最新信息。
在一幅深空望遠鏡拍攝的遠程圖片中,成強敏銳地發現了一片不同尋常的東西。那些密密麻麻的東西讓他想起了紀錄片中展示的深海魚群,整齊劃一地朝著一個方向遊弋著。
在那裡確實存在著一片魚群,就在那無邊漆黑的深海之中,成群結隊、整齊劃一地朝著既定的方向堅定地前進,就連一絲多餘的擾動也沒有。
它們謹慎地繞開每一片不穩定的洋流,小心翼翼地避開從黑暗中浮現的障礙物。是什麼阻擋著它們前進呢?可能是一些礁石,也可能是某個龐然大物的骨架,當然,它們對此並不在意,也毫不關心。
它們要去哪裡呢?要去到目的地。去目的地做什麼呢?去完成目的。完成目的以後呢?那與它們沒有關係,它們生來就是為了完成目的而存在的。
它們無聲地遊弋在無聲的寂海之中,彼此之間沒有任何交談。但它們默契十足,每個轉向、每次加速,全都整整齊齊,沒有一點淩亂。
在某具巨大的死亡已久的骨架前,它們看到了上麵分布的黃色紋路。那些紋路看上去毫無規律,但卻充滿一種未知的美感,是這裡沒有人能夠理解的美感。
這具骨架告訴它們一個信息:有一部分魚群將要遊向另一個目的地了。沒有質疑,沒有猶豫,一批成員立即從大部隊中分離出去,整齊地遊向另一個目的地,其它魚則繼續它們原定的目的。
不過這次,分離出的魚兒中似乎存在著一個調皮地家夥。它一會加速環繞著整體環遊,一會又懶洋洋地落在最後麵慢吞吞地前進,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一樣。
好在它很快就放棄了這種惡作劇般的行為,一溜煙遊到魚群最前麵去了。飛船的推進噴口開到了最大,像是要甩掉所有同伴一樣,筆直地衝向那顆被劃入黑名單的行星。
“有多少?”
“懸。”
兩個夢囈般的女聲在飛船中響起,但很快又沉寂下去。簡短的對話足以讓她們明白彼此的意思,所以她們無需多言,好像語言是種很珍貴的東西。
“不能出任何差錯了,機會隻有一次。”
“我知道,這次由我們來救他。”
……
“uzi……”
“怎麼?”
“我們……是很快就要打仗了嗎?”
聚居地裡,n看著uzi手中那把改進過的磁軌步槍,有些艱難地說出“打仗”這個詞。uzi有些異樣地看著n,一見他臉上那種不安的表情,立刻就明白了怎麼回事:
“是啊,這次是戰爭了。”
“一定要這樣不可嗎?他們也隻是被操控了,和我們之前一樣。”
n看上去很不想接受“戰爭”這個詞彙即將落實到他麵前,這對他來說是一種十足的折磨:
“我們就不能好好談談嗎?我可以請他們吃爆米花,用我的零花錢!”
“你的零花錢也是我老爸給的,”uzi走到n身邊坐下,“我知道你不想傷害其他人,但它們很可能沒有意識,所以不用擔心。”
“我不喜歡這樣,好不容易能夠老實做點事,就當是勞動改造了,可是我又要把槍口對準彆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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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看了看自己的手,神情低落地說:
“我討厭傷害彆人。”
“說得好像我喜歡傷人似的。”
uzi嘴上輕飄飄地說著,眼睛卻時刻關注著n的神情。見他還是振作不起來,uzi歎了口氣道:
“你這在電視裡就是典型的聖母了,是會遭人詬病的!”
“可是我是男的啊!應該換種叫法吧......叫聖爹?”
“這不是你要關注的地方!我是說,主角就應該殺伐果斷,否則沒人愛看的。”
“這是做主角的代價嗎?”n又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能從那裡找到答案一樣。
“這是我們活下去的代價。如果你不殺彆人,彆人就會殺掉你,沒有人能從中脫身。”
頓了頓,uzi深吸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放在了n在看的那隻手上,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