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克多在三歲學完意識形態,哲學,社會學和政治學後,瑪門德斯又在之後的兩年教授他心理學,經濟學,金融學,與軍事指揮的內容。
這種極端而扭曲的教育一直持續到了十五歲。也是在這一年,維克多學完了瑪門德斯160年的曆程,與弗雷斯威爾家族上千年的積累。
瑪門德斯在這期間一直在告訴維克多,弗雷斯威爾家族的使命就是為了讓人類這一物種淩駕於萬物之上。這是他們一族建立的初衷。
“我們的敵人,從來不是什麼愚蠢的同胞、可憐的貧民,甚至不包括那些反對聯邦的異端。而是整個宇宙裡所有可能與人類爭奪生存權的物種。”
瑪門德斯每次說這話時,語氣都帶著一種近乎癲狂的神聖感,仿佛那真是某種昭昭天命。
當然,維克多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他很清楚,自己那位開創了弗雷斯威爾家族千年基業的先祖,根本沒那麼高尚。
他們阻撓人類聯邦廢除貨幣的法案,怎麼可能隻是出於想要繼續利用它來削弱異形的實力,而沒有摻雜自己從中獲得好處的私欲?
十八歲那年,維克多便被父親送上了戰場,為了讓他全身感受異形,人類的敵人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一開始,他還很疑惑,人類聯邦早已擁有可以跨時空改變敵方四大基本力係數,信息,熵值,和現實的科技了。這種還需要人向前衝鋒的落後作戰方式,為什麼還依舊存在?
理論上,戰爭早該結束在一張會議桌上,或推演主機的決策陣列中。任何“敵對文明”的命運,在戰端開啟的瞬間便已注定。而人類,根本無需再用血肉去對抗異形的獠牙與利爪。
然後,他很快就明白了,這場戰爭是他親愛的父親專門為他挑起的。
這根本不是戰爭,而是一場專屬於他的“成人禮”。
抵達戰場,維克多看到了人類的敵人。那些所謂的“異形”並非醜陋、低智的怪物。他們擁有成熟的文明、詭異的科技,甚至能操控精神力場,撕裂真空,以肉身迎接戰艦主炮的轟擊而不滅。
維克多親眼看著,一整支聯邦精銳部隊被那群異形在十分鐘內撕碎,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艦內血肉橫飛,通訊裡慘叫震天。
“成人禮”的耗材就這樣死在了這裡,而維克多沒有恐懼,隻是默默接過指揮權。
從小到大的教育早已將“感性”二字從維克多的詞典裡剝離乾淨。麵對這一切,他隻是在心裡開始計算這場戰鬥的“成本”和“收益”。
戰鬥持續了整整三天三夜。由於戰艦的代差,維克多不得不依靠腦力計算和預判敵艦躍遷的位置坐標。而他指揮的旗艦,也一度以自殺式的進攻衝擊陣線。
隨著微型奇點穿透敵艦的虛空盾,於艦體內部生成出的無限大質量所產生的引力撕扯粉碎了敵人的旗艦。那群異形這才首度出現了猶豫。
還沒等維克多繼續下達命令,異形的王卻突然出現在了指揮室內,就這樣漂浮在維克多的麵前。
它身形臃腫而扭曲,如同羽翼般的肉塊和觸肢展露千麵千相。那模糊的臉龐,麵容痛苦又虔誠,像是在向它膜拜,又像是在為它祈禱。
它前端的無數複眼一齊展開。刹那間,維克多隻覺一股撕裂般的劇痛貫穿大腦,他的精神被強行從肉體中剝離,墜入了一個陌生而詭異的空間。
無邊無際的黑暗裡,無數巨大的瞳孔浮現、閉合、旋轉,彼此重疊,如同漩渦般將維克多包裹其中。
萬千的瞳孔注視著他,而那異形的王,則褪下身形,化為人形向他伸出手。
它沒有出聲,但維克多接收到了它的訴求。它想要讓自己加入它們,成為它們的一部分。甚至是取代眼前的異形,成為它們的新王。成為這支族群的主宰,乃至……整個星海的主宰。
一瞬間,維克多看清了這些異形真正的本質。它們並非單一物種,而是無數文明與生靈的集合體。
它們用吞噬和同化的方式,將一切智慧生命納入己身,連接其靈魂、血肉、思想,直至成為整體的一部分。
它們以無數物種的優點為己用,汲取強者的精華,拋棄廢物,曆經萬載,才進化出如今這等恐怖的形態。
維克多看向眼前的異形,它們依靠與異族的融合補全自身的不足,以生靈的靈魂作為自身的基底。它們···是那麼的強大。
億萬靈魂在他耳邊低語,萬物為他俯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