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和園是三十年代就建成的老式雜院,六十年代經過翻修,給每家每戶添置了獨立衛生間和獨立廚房,後來又被政府分給了退休教職工頤養天年,雜院經過無數次翻修和隔斷,如今已變成一戶戶小獨院。
和沒有收他們車費的司機大哥告彆後,孟竹背著行李,帶著兩個孩子來到翠和園大門口。
一個老大爺坐在門衛室看報紙,聽到敲玻璃聲,懶懶地掀起眼皮。
“找誰啊?”
“大爺,您好,我找10號住戶的謝家人,我是謝家的親戚。”孟竹說著,把介紹信遞了過去。
大爺接過看了一眼,小聲嘟囔著什麼,孟竹沒聽清。
“這個點也不知道在不在家,登記一下名字,進去後要是沒遇到人就出來,彆在裡麵晃悠。”
孟竹應好。
登記後就順利放行了,孟竹活動了一下被勒得生疼的肩膀,繼續背著行李,拉著孩子進入翠和園。
迎麵走來幾個年輕人,他們身上穿著長款羽絨服,腳上的黑皮鞋亮到反光,時髦得不行,孟竹低頭看了眼自己身上打了好個小補丁的藏青色棉服和灰撲撲的棉褲,亂糟糟的頭發和各色布拚接的布鞋,覺得自己是七十年代末性轉版犀利哥,要是穿到千禧年也能當第一個殺馬特。
“咱們翠和園又有外地人進來了。”
“什麼外地人,明明是鄉下人。我家前幾天就來了好幾個我爸老家的親戚,在家裡大吃大喝,還不講衛生,我媽都快氣死了。”
“老李頭怎麼回事,什麼人都放行,也不怕把小偷放進來了。”
幾人經過孟竹姑侄三人的時候,聲音並沒有壓低,而是一邊用輕蔑的眼神打量他們,一邊肆意地點評著,看著他們眼裡的嫌棄和嘲笑,孟竹心裡毫無波瀾。
“清川,青禾,等有空姑姑給你們做一個口罩,你們得好好戴著,有些城裡人也不知道咋了,嘴比糞坑還臭,聽說城裡吃菜吃肉都得排隊去搶,有些人嘴饞,估計是偷吃了糞坑裡的大白蛆,所以嘴巴才這麼臭。”
“可是姑姑,蛆好臟,它們最喜歡吃屎了,真的有人會吃蛆嗎?”
孟竹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誰的嘴最臭誰吃的最多。”
說著,姑侄三人已經走遠,而被她反擊的幾人被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
“她剛剛是不是內涵我們了?”
“沒有吧,我的嘴不臭啊,而且我又沒吃過蛆,嘔……”說著,一個年輕人忍不住乾嘔起來。
“你惡不惡心啊,彆在我麵前嘔。”
“我控製不住啊,我一想到蛆就想嘔,因為我前幾天剛吃了蜂蛹,嘔……”
“你真惡心,連蜂蛹都吃得下去,走,咱們去找老李頭打聽一下這個鄉下人是誰家的親戚,我們海城又不是收容所,什麼阿貓阿狗都能跑來混飯吃。”
……
孟竹沒理會身後的動靜,她正在心裡做思想建設,雖然前世活了一大把年紀,但她一心撲在工作上,身邊隻有一個閨蜜,對人情世故並不擅長。
來都來了,硬著頭皮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