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四周,馬廄裡空蕩得令人心慌。
出征時的二十名扈從折損近半,他們的戰馬自然不可能安然無恙。
外區主馬廄裡,曾經整齊排列的二十個馬欄,如今隻剩下三匹戰馬還在安靜地咀嚼草料。
其餘的,不是永遠倒在了北方的商路中,就是因腿骨粉碎、肌腱斷裂這樣的重傷,在戰場上就被給予了最後的仁慈。
即便是在墨菲穿越前的那個醫學發達的世界,這樣的傷勢對賽馬而言也往往意味著安樂死。
勞森能帶著紅葉完整歸來,某種程度上來說,這份幸運如今也成了墨菲的幸運。
其他馬夫麵對空蕩蕩的馬廄,隻能領取基礎薪餉,而墨菲卻還能繼續照料一匹健康的戰馬。
這意味著那些精飼料中合理損耗的份額,依然能悄悄落入他的口袋。
又過了幾日,漢克和巴特裹著單薄的舊外套,踩著積雪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墨菲的馬廄。
兩人一進門就癱坐在火塘邊,臉上寫滿了愁苦。
“這日子真是沒法過了。”巴特率先開口,用力搓著凍僵的手,“現在我們這些調去公共馬廄的,一天隻能掙一個銅板!一個銅板啊!”
漢克唉聲歎氣地接話:“以前在主馬廄的時候,哪天不是三枚銅板?現在倒好,攢上三天才能抵得上從前一天的收入。”
巴特聲音低沉:“那些駑馬連豆料都吃不上,我們想從飼料裡省點好處都沒機會。以前照料戰馬時,光是克扣下來的燕麥就夠換不少東西。”
漢克愁眉苦臉地扯著衣角:“我家裡兩個孩子,以前一個月還能見著一次肉,現在……”
他搖著頭沒再說下去。
墨菲默默聽著,往火塘裡添了根柴。
巴特壓低聲音:“我還聽說,下個月連這一個銅板都要保不住了。到時候怕是要和其他仆役一樣,全靠發放的吃食過活了。”
火光照著三人沉默的臉龐。
墨菲不禁慶幸自己還能繼續照料紅葉。
又過了幾日,城堡裡傳來新的變動。
公共馬廄僅存的六匹戰馬全部被轉移到了外區主馬廄進行飼養。
那些沒有分配到戰馬飼養的馬夫,自然全被趕到了公共馬廄。
這天傍晚,漢克和巴特再次來到墨菲的馬廄,兩人的臉色比上次還要難看。
“這下徹底完了。”漢克一屁股坐在草堆上,連外套都懶得脫,“公共馬廄現在些駑馬,我們四十多個馬夫擠在那裡,每人分不到兩匹馬。”
巴特咬牙切齒地說:“管事還說,既然活計輕鬆了,以後就不發工錢了。說什麼‘城堡供你們吃住,已經男爵天大的恩惠了’。”
墨菲默默攪動著火塘裡的炭火。
他明白,在這個時代,普通仆役的報酬本就是以實物形式發放,一日兩餐、一處棲身之所,年底或許能領到些布料、鞋子或農具。
像馬夫這樣能領到工資的,全是因為馬匹飼養的特殊性。
可現在連公共馬廄都沒有了待遇……
漢克湊近火塘:“而且管事的眼睛毒得很,這幾天總在馬廄裡轉悠,看誰手腳慢了些,看誰偷了點懶……”
巴特攥緊拳頭:“昨天為誰去刷大黑的鬃毛,差點動起手來,你知道的,那匹駑馬脾氣暴躁得很。可現在誰敢閒著?誰閒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