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馬廄裡彌漫著乾草和馬糞混雜的氣味,幾縷陽光從木窗的縫隙間透進來,照在飄浮的塵埃上。
老約翰正費力地清理著馬槽,他的動作比往常遲緩許多,額頭上布滿了細密的汗珠。
“這幾天舉行彌撒,可真是累壞了。”老約翰直起腰,揉了揉發酸的後背,“從早忙到晚,就連我們這些飼養戰馬的馬夫都得去幫忙搬運祭品、布置場地。”
艾倫在一旁梳理著馬鬃,聞言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光是那些貴族老爺們帶來的坐騎,就來來回回伺候了三批。”
杜克正在給水槽添水,聽到這話忍不住抱怨道:“要我說,這還不是因為凱爾文大人前些年大裁減人手?要是還像以前那樣有足夠的人手,哪用得著我們馬夫去乾這些雜活?現在倒好,一個人當三個人用……”
“杜克!”老約翰突然厲聲打斷了他,警惕地環顧四周,壓低聲音說,“這種話也是你能說的?彆忘了卡爾的下場!”
艾倫也連忙放下馬梳,緊張地湊過來:“老約翰說得對,這種危險的話千萬彆再說了,雖然隻有我們三個人,但馬廄漏風,要是被哪個有心人聽去了,咱們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杜克向來大嘴巴,顯然在說出口的時候也意識到自己失言,現在更是臉色變得蒼白,連忙低下頭繼續乾活,不敢再多說什麼。
一陣尷尬的沉默後,老約翰繼續道:“不過話說回來,阿爾貝托主教大人來了之後,領地確實安心多了。有教廷的大人物坐鎮,很多事情都能定下來了。”
艾倫接過話:“是啊,領地裡的氣氛都不一樣了,現在廚房那邊的夥計們都在說,凱爾文大人有主教大人的支持,地位就更穩固了。”
“可不是嘛。”杜克也小心翼翼地加入談話,“我早上聽送草料的夥計說,現在外麵都在議論,說西……這次怕是要吃虧了。畢竟主教大人都明確支持凱爾文大人了。”
老約翰一邊給馬匹添加草料,一邊點頭:“這對我們這些底下人來說也是好事,如此咱們的日子才能過得安穩。要是一直這樣僵持下去,我們都不用養馬了。”
艾倫點了點頭:“說得對。”
杜克小聲嘀咕:“就是工錢要是能再漲點就好了……”
“你啊!”老約翰無奈地搖搖頭,“能保住這份差事就不錯了。彆忘了,兩年前城堡裡可是裁減了五成人手,咱們能留下來已經是萬幸了。”
一陣溫熱的夏風飄蕩很久,躍過了數個馬廄,從木板的縫隙間鑽進來,帶著青草的氣息輕輕拂過紅葉。
三人的交談聲,一字不落進入了墨菲的耳中。
他此時隻有一個想法。
馬廄果然漏風。
……
夕陽西下,墨菲正坐在乾草堆上修煉,門外傳來輕輕的叩門聲。
他舒展身體,躺在草堆上:“進來。”
巴特進來,一屁股坐在對麵的草堆上,壓低聲音說道:“你聽說了嗎?主教大人今天中午突然就離開了。”
漢克同樣進來,他掩好木門,湊近些,語氣中帶著不安:“現在堡裡的風氣又有些不對了。”
墨菲從草堆上直起身子,麵露驚訝:“主教大人昨天還在主持彌撒,不做多幾日祈福?”
巴特歎了口氣:“誰說不是呢,本來還以為主教大人會多待幾天,這下可好,他這一走,堡裡……”
漢克警惕地瞥了眼門窗,聲音壓得更低了:“我聽說……聽說男爵夫人和羅頓騎士今天下午在偏廳大吵了一架。”
墨菲的眉頭微微一動:“怎麼回事?”
“具體的不清楚,“巴特接過話頭,“但當時在走廊執勤的衛兵說,聽見男爵夫人情緒很激動,說什麼‘背信棄義’、‘辜負托付’之類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