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允之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從善如流地在一旁坐下,當真仔細幫她核驗起來。
他思路清晰,對市價行情頗為熟稔,不時低聲解釋幾句,竟讓薑雲殊聽得茅塞頓開,不知不覺間,兩人湊在一處,討論了小半個時辰。
薑澈見狀,偷偷抿嘴一笑,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將空間留給了他們。
待賬目理清,薑雲殊看著被謝允之標出的幾處問題,心情複雜。
她站起身,乾巴巴地道了句,“多謝。”
謝允之收起折扇,眸中含笑,“舉手之勞,二小姐不必客氣。管家理事看似繁瑣,實則如同治學,自有其規律趣味。二小姐天資聰穎,假以時日,必能遊刃有餘。”
他這話說得真誠,不帶絲毫諂媚,讓她聽著十分受用。
她瞥了他一眼,心想。
他好像也沒那麼討厭?
翌日,薑茶在花園水榭邊喂魚。
見薑雲殊從庫房方向走來,眉宇間少了往日的焦躁,多了幾分沉靜,雖仍帶著少女的跳脫,但行事明顯穩妥了許多。
薑雲殊也看到了她,腳步頓了頓。
想起近日府中下人對這位嫡姐的稱讚,再對比自己之前那些驅邪的荒唐舉動,心裡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這孤魂野鬼,裝得可真像!把大家都騙過去了!
她正想裝作沒看見走開,卻聽薑茶輕聲開口道,“聽聞妹妹近日將府中幾處產業打理得不錯,母親很是欣慰。”
薑雲殊一愣,下意識地回嘴,“用不著你假好心!”
說完又有些懊惱,覺得自己反應過度。
薑茶淡淡看了她一眼,突然冒出一句,“妹妹,這都多久了,你還沒打消我是孤魂野鬼的想法嗎?”
薑雲殊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眨了眨眼,“什麼?”
薑茶上前一步,歎了口氣道,“我說,你還沒放棄驗證我是被水鬼附身的念頭嗎?昨日放在我枕頭底下的那個繡工蹩腳的荷包,裡麵塞了一張皺巴巴的驅邪符紙。我都不用猜,就知道是你乾的。”
薑雲殊:“!!!”
她猛地瞪大眼睛,臉頰瞬間漲得通紅,像是偷糖被當場抓住的小孩,又羞又窘,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隻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薑茶見狀輕笑了一聲,“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麼變化這麼大嗎?你過來我告訴你。”
薑雲殊猶豫了一會湊近。
“其實我落水昏迷那段時間,我夢見一個老爺爺,他說我天資聰穎,所以收我為徒,還教了我一些術法,比如預言未來。”
說完,薑茶也不管薑雲殊是何反應,轉身離開。
留下薑雲殊一人站在原地,目瞪口呆。
第二天下午,薑雲殊撐著下巴心不在焉的看著外邊的竹林,她現在滿腦子都是薑茶那番話。
老爺爺托夢教她術法?這話怎麼聽著都感覺像假的。
但是若不是這樣,又如何解釋薑茶身上的異常?
她將腦袋裡的想法拋入腦後,現在可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