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見了?”
高肅差點沒破音:“怎麼會不見了?你是不是忘記帶了?”
“肯定帶了的。”
高興把左口袋翻了過來:“我記得清清楚楚,出門之前我就把錢放在左邊口袋裡,難道是被人偷了?對,一定是被人偷了。”
“錢怎麼能被偷呢?你怎麼不看好你的口袋呢?”
雖然腦子夠用,但高肅畢竟隻是個二十郎當歲的小青年,還沒有後世那麼深城府,在高興麵前大聲咆哮道。
當然,也有可能是他從來沒把高興這個老愚)實蠢)的大哥當回事。高肅對著高興發過無數次脾氣,高興隻會用傻笑回應他。
“快過年了,街上小偷多,錢被偷不很正常?”
高興掏了掏耳朵,道:“被偷的是我的錢,你心疼個什麼勁兒?”
“那是我的錢。你個死廢物,連口袋都看不住,要你有什麼用。”
心裡把高興吐槽了一頓,高肅又露出了討好的笑容,道:“你的錢沒了,那我的手表該怎麼買?你不會讓我白挨那一針吧,大哥?”
“不白挨。”
高興抖摟著那幾張嘎嘎新的大團結,道:“我請你吃大餐。”
“你個孬孫,那一針肯定不會讓你白挨的。”高興心裡補充道。
因為共用一個針頭,過完88年春節,高興他們縣的“血牛”們好多都確診了乙肝。高興隔壁村有個小夥兒也中獎了,聽那小夥說排隊抽血的時候看到高興了。要不是高興暈針,大概率他也得中獎。
後來家裡人還把這事寫信告訴了高興,也是高興臨死前高肅給他講他“命硬”的證據之一。乙肝雖然致死率不高,但生不如死更難受。
這所謂的生不如死,是社死,是工作、婚戀和生活中各種歧視。
雖然乙肝的傳播途徑跟愛克斯病差不多,主要都是通過血液和母嬰以及x傳播,但社會上普遍對乙肝存在誤解和歧視,談乙肝色變。
“吃大餐就不用了吧,咱家也不富裕。”
傻大哥想占他高肅的便宜,那是門兒也沒有:“咱們回家吧,這都大年二十七了,家裡肯定做了好吃的,趕緊回家吃去吧。”
“好個卵,天天不是土豆就是大白菜幫子。”
記憶重新激活的高興想起來這次回家夥食那叫一個差勁,菜是土豆、白菜和鹹菜疙瘩老三樣,主食天天是紅薯和窩窩頭,吃得直燒心。
“沒準今天中午會改善生活呢。”
“病嬌”高肅咳嗽了幾聲:“大哥,我剛抽完血,渾身一點勁兒都沒有,你把我背回家唄。好久沒有趴在你背上了,我還挺懷念的。”
“抱一絲。”
高興被高肅這基情滿滿的話語惡心得夠嗆:“你好像忘了我也是剛暈倒過,我渾身也不得勁,背不了一點兒。”
說完高興轉身,大步朝家走去,高肅隻得趕緊跟上。
老高家就在縣城邊上,屬於城關鎮下麵四街四關裡麵的南關村。
年輕的腿就是好,邁步鏗鏘有力,高興走出了久違的意氣風發的趕腳,不顧一張嘴就喝西北風,大聲吼道:“我們走在大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