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女人先下的車。
出租車司機應該是感冒了,一路上總是時不時咳嗽,怕被司機傳染的高興趕緊從副駕駛座換到後座,這個季節正是傳染性感冒高發期。
腦子活泛的中年男人給高興讓了一支華子,問:“這位老板,我叫王德發,鹿城人,在九江路搞服裝,老板在哪裡發財啊?”
從高興身上,中年男人王德發聞到了同類的味道:銅臭味。
本來不想搭理這老登的,可他的名字成功勾起了高興的玩心:“我叫趙德柱,混西康路的。在九江路開店成本不低吧?房租一月多少?”
“不貴,每月也就千把塊錢。”
王德發聽到高興說他是混西康路的,西康路上混的可都是金融大佬,真正的有錢人,頓時對他更有興趣了:“雖然也賣女裝,但我主做高端男裝,代理高盧一朵小紅花,這次就是坐飛機去羊城拿貨的。”
“坐飛機去羊城拿貨?那你這成本不低啊。”高興道。
“灑灑水啦。”
王德發來了句蹩腳的粵語:“我做高端品牌,利潤還是可以的。”
“哦?那有時間去你店裡看看,你們店主要是賣什麼的?西裝還是大衣或者風衣?”一說起高端品牌男裝,高興腦子裡就這幾樣。
“一朵小紅花是創立於1880年的高盧高端品牌,79年該品牌通過紅空的遠東公司進入內地,主推亮絲係列真絲t恤衫。”說著王德發還解開自己的大衣,露出裡麵穿的一件t恤。
“這醜啦吧唧的t恤衫賣多少錢一件啊?”高興問。
“不貴。”
被高興的話噎了一下,但王德發依然態度良好:“我身上這款就是今年夏天剛上市的最新款,零售價888元。”
“你說奪少?”
高興摸了摸王德發的t恤衫,手感好像是挺不錯的:“你這是把普通工人半年工資穿身上了啊,去你店裡消費的人應該不多吧?”
“多。”
王德發摸著自己的t恤領子道:“高端的服裝自然不是普通老百姓穿得起的,不過現在魔都的有錢人挺多的,我的貨供不應求。”
“供不應求?吹吧你就。”高興不信。
“騙你是小娘養的。”
王德發賭咒道:“我有個客戶是販賣香煙的打樁模子,國煙一包賺4到6角錢,外煙一包能賺1塊多,200多元的本金沒多久就翻成了2000多元,他賺錢以後乾的第一件事就是買了件一朵小紅花。”
“像他這樣的客戶,我有很多。還有就是今年夏天國家放開國庫券交易,好多外地人在魔都賣掉了國庫券,也會買一件一朵小紅花。”
聽王德發這麼說,高興印象中靜安路營業部內外好像還真有不少男人穿著帶領子的t恤衫,不過那時候他來去匆匆,沒太注意牌子。
“你把這麼賺錢的買賣告訴我,不怕我搶你生意嗎?”高興道。
“不怕。”
王德發拿出一張紙,道:“我跟一朵小紅花內地辦事處簽有協議的,他們授權我當魔都的總代理。除了我,任何單位和個人都不允許在魔都賣一朵小紅花,彆的城市的貨也不許不經過我進到魔都賣。”
“切!”
高興看了看王德發的協議複印件:“這協議有幾把卵用?國營單位想賣,那些衙內們想賣,你敢不讓人家賣?哪怕上麵的人看不上你這點小生意,彆人偷偷去外地進貨倒到魔都賣,你能怎麼著人家?”
“實不相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