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鷹城到魔都先走浙贛線然後轉滬杭線,區區六七百公裡,足足走了一夜。誰讓這年頭慢車平均時速也就四五十公裡,並且逢站必停還動不動就停車讓行呢。經常坐硬座的朋友都知道,坐一夜有多難受。
隻能說高老板這個堂堂億萬富翁,沒苦湯姆硬吃。
到達魔都火車站的時候,已經第二天早上八點多了。
出了站,高老板渾身上下都疼。
不過看到“站前廣場”上圍了一大群人,吃瓜的心瞬間把疲憊感和疼痛感趕跑了,高老板帶著哼哈二將擠進了圈子。
“我叫王念滬,70年生人,祖籍魔都,父親是68年的魔都下鄉知青,母親是東北某國營農場女職工。77年恢複高考,我父親考上了魔都的某重點大學,拋妻棄子一個人回了城。”
“現在我父親已經是魔都某區的副處級乾部,而我母親病死在東北農場裡,她臨死之前最大的心願就是我能認祖歸宗。”
“我千裡迢迢從東北趕到魔都來認親,沒想到我父親早就再娶並且還有了兩個孩子,根本不認我這個死了親娘的嫡長子。”
“魔都雖好,終非吾家。”
“但是我帶的路費已經花完了,跪求好心人借我幾十塊錢路費助我回鄉。等我回到家,一定會把借的錢加利息寄還給好心人。”
念完水泥地上漂亮的板書,高老板再看看板書旁邊空空如也的破搪瓷缸,抱起膀子,心說:“這年頭就有‘借路費回家’騙局了?這小騙子好像有點不太專業啊,你好歹往搪瓷缸裡扔幾毛錢當引錢啊。”
再看看板書旁邊的一代身份證,身份證上麵的名字還真叫“王念滬”,高老板樂了:“念滬念滬,你爹名字裡有滬,難道叫王滬生?”
“話說,老子讚助拍攝的《渴望》,應該也快上映了吧?”
看了一會兒熱鬨,一個投幣的人都沒有,高老板就退出了圈子。
“拋妻棄子的男人都該天打雷劈。”
徐正陽往搪瓷缸裡放了一張大團結,才追隨高老板腳步而去。
雖然第四套軟妹幣裡麵的珠穆朗瑪十元在88年9月22日已經發行了,但大團結依然在使用,直到兩千年才停止流通。
“切!”
高老板點了一根在火車上買的牡丹煙:“拋妻棄子的渣男確實應該沒有房住不得house),但是嫁給渣男的女人就完全無辜嗎?”
“她嫁給知青之前,難道就想不到有一天知青會回城?就想不到知青回城會不帶她?隻要是個正常人,她應該都能想到。”
“可她還是願意嫁給知青,無非就是賭。”
“賭知青哪怕回城了,也不會拋棄她。”
“她最後還是被拋棄了,無非就是賭輸了而已。”
“賭輸了,那就認賭服輸好了,叫什麼屈啊?”
“可孩子是無辜的。”徐正陽道。
“錯!”
高老板冷冷道:“誰讓他投到渣男賤女的胎裡了,他活該。”
“沒良心的人多的是。”
徐正陽道:“老板,你隻知道我之所以會退伍,是因為我表弟殺了人,導致我例行鄭嬸沒通過,那你知道我表弟為什麼殺人嗎?”
“為什麼呀?”
“他也有個青梅竹馬的小對象。”
徐正陽從高興褲兜裡掏出牡丹煙,先扔給寧小偉一根,自己也點了一根,道:“我表弟笨,小學沒畢業就不念了,然後把他小對象一直供到大學畢業。本來說好大學畢業倆人就結婚的,女的卻變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