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之門的幸存者們,如同掙紮的蟻群,在蒼白死寂的冰原上艱難挪動。身後,那片被淨化光柱撕裂的區域散發著不祥的能量湍流,如同一個不斷潰爛的傷口。前方,是無儘的、被古老冰層覆蓋的荒蕪,通往那條僅存在於陳舊圖紙上的廢棄冰隧。
寒風如同冰冷的銼刀,刮過他們單薄的防護服,試圖帶走最後一絲體溫。每一步都深深陷入積雪,又被新的落雪迅速覆蓋。拆解的諧振器組件沉重地壓在背上,每一次短暫的停歇組裝和啟動,都耗費著巨大的精力和本已捉襟見肘的能量儲備。小暖懷中的保溫箱成了隊伍的精神支柱,那一點微弱的綠意,是這片黑白絕望世界中唯一的異色。
莫雨走在最前,她的感知提升到極限,不僅要規避天空中不時掠過的、來自新收割者艦隊的、更加精細和具有穿透性的掃描波束,還要避開地麵上那些看不見的、因淨化能量殘留而形成的能量暗礁——一旦觸碰,輕則設備損壞,重則人體電離分解。
“左轉!避開那片泛藍的區域!”她嘶啞地發出指令,聲音很快被風雪吞沒。
隊伍艱難地轉向。一名落在後麵的星痕者腳步稍慢,靴子邊緣擦過一片看似普通的雪地。
滋啦——!
一聲輕響,他小腿以下的防護服瞬間碳化,皮肉變得焦黑。他甚至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一頭栽倒在地,身體抽搐著,迅速被凍結。
沒有人停下。甚至沒有人多看一眼。悲傷和恐懼早已麻木,生存的本能驅動著雙腿繼續向前。老傑克咬著牙,用鉤子手拽了一把那個幾乎要癱倒的年輕星痕者,低吼道:“不想變成冰棍就跟上!”
他們是在用生命丈量這段死亡之路。
數小時後,就在能量電池即將耗儘,絕望再次籠罩之時,莫雨終於根據地質儀和殘存記憶,定位到了那條冰隧的入口——它早已被千萬年的風雪掩埋,隻剩下一處不起眼的、比其他區域更顯深邃的冰壁裂縫。
“就是這裡!挖!”莫雨率先抽出能量幾乎耗儘的切割工具,對著冰壁開始作業。
其他人紛紛上前,用一切可用的工具甚至雙手,瘋狂地挖掘著堅硬的冰層。progress緩慢得令人絕望,體力飛速流逝。
突然,小暖懷中的保溫箱裡,那株漿果灌木的葉片無風自動,散發出極其微弱的蒼白光芒。女孩抬起頭,茫然地指著冰壁某處:“那裡…軟…”
莫雨立刻示意集中挖掘那裡。果然,那裡的冰層似乎因為內部結構不同,相對脆弱一些。很快,一個僅容一人匍匐通過的狹窄洞口被強行鑿開,一股比外界更加冰冷、帶著陳腐氣息的空氣從中湧出。
沒有猶豫,莫雨第一個鑽了進去。裡麵是一條天然形成的、蜿蜒向下的冰隧,四壁光滑,仿佛被水流衝刷過,伸手不見五指。
“快進來!”她向外喊道。
幸存者們依次魚貫而入。最後一人剛進入冰隧,外部就傳來一陣令人心悸的能量波動——一道收割者的精確掃描光束幾乎貼著冰壁裂縫掠過。
好險!
冰隧內一片死寂,隻有眾人粗重的喘息聲。黑暗濃稠得如同實質,能量燈的光芒隻能照亮眼前一小片區域,顯示出冰壁內部深邃的藍黑色。
他們暫時安全了,但也徹底陷入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
守護星內部,蕭策和蘇雨晴失去了希望之門的實時信號。冰層和特殊的地質結構嚴重屏蔽了通訊。
“信號丟失前最後坐標已記錄。路徑分析顯示,他們已進入預定的古老冰蓋區。”蘇雨晴報告,“該區域曆史掃描數據殘缺,能量背景複雜,存在大量未知空洞和地質異常點。”
“持續嘗試連接。調動最近的可動探測器,對該區域進行低強度、廣域掃描,尋找任何能量異常或生命跡象。”蕭策指令。他能做的,隻有等待和監控。
而來自全球的其他信息,則更加令人憂心。
古老收割者艦隊對火星方舟遺跡的封鎖和掃描仍在持續,偶爾會有一兩道試探性的、威力驚人的淨化光束射向火星表麵,引發巨大的能量爆發。它們似乎在謹慎地破解著什麼。
在地球,收割者的活動頻率明顯增加,特彆是對那些能量簽名出現劇烈波動或疑似存在“鑰匙”反應的區域,打擊變得愈發精準和無情。數個被標記為“傳統派”的據點,因為試圖啟動某種大型能量裝置而被瞬間抹除。
“無聲侵蝕”似乎真的轉入了更深層的潛伏,全球範圍內的爆發報告顯著減少。但監測網絡卻發現,那些暗紅色的能量簽名並未消失,而是以一種難以理解的方式,正向著幾個特定的地質構造帶彙聚——其中包括南極洲。
仿佛它們也在尋找著什麼,或者…在躲避收割者的清掃?
西伯利亞節點傳來了新的、斷斷續續的信息:
【…地下的古老血脈…正在被驚醒…】
【…冰冷的眼睛…在尋找…流淌著‘最初之血’的…容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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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躲避…陰影…擁抱…岩石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