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黑暗與死寂,持續了仿佛一個世紀之久。
冰洞中,隻有冰屑簌簌落下的細微聲響,以及幸存者們壓抑不住的、帶著劇痛和恐懼的喘息。空氣中彌漫著能量過載後的焦糊味、晶體碎裂的塵埃味,以及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某種古老存在被驚擾後的陳腐氣息。
暗紅色的光芒徹底消失了,連同那令人瘋狂的狂熱低語也一同沉寂。那座巨大的黑色晶體建築表麵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失去了所有能量反應,如同一具冰冷的巨獸屍骸,沉默地矗立在黑暗裡。
“咳…咳咳…”莫雨艱難地撐起上半身,胸腔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仿佛要碎裂的肋骨。她摸索著,碰到身邊一具冰冷的軀體——是老傑克,他倒在異變灌木爆炸的邊緣,渾身覆蓋著冰霜和焦痕,獨眼緊閉,氣息微弱,但還活著。
“傑克…”她嘶啞地呼喚,聲音微弱得幾乎聽不見。
輕微的呻吟聲從四處響起。幸存者們陸續從精神衝擊和物理震蕩中緩過神來,掙紮著點亮所剩無幾的能量燈。微弱的光芒再次照亮冰洞,映照出一張張慘白、驚惶、帶著劫後餘生茫然的臉孔。
小暖蜷縮在角落,已經停止了抽搐,昏睡過去,臉色蒼白得透明,但呼吸平穩,那株可怕的異變灌木已然消失,隻在原地留下一片焦黑的痕跡和那破碎的保溫箱殘片。
“我們…我們乾了什麼?”一個年輕的星痕者看著那座布滿裂痕的黑色建築,聲音顫抖。
沒有人能回答。
莫雨艱難地集中精神,試圖感知周圍的能量場。那狂熱的、充滿侵略性的意識流確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空”。並非純淨,而是像一處剛剛經曆過慘烈戰爭的戰場,能量殘留混亂而破碎,帶著深深的撕裂感。
而大地深處那悲傷的脈動,似乎變得更加清晰了,如同被堵塞的泉眼終於疏通了一絲,流淌出的依舊是苦澀,卻少了些滯澀。在這悲傷之中,莫雨似乎捕捉到了一縷極其微弱、極其疲憊的…“注視”?那注視沒有任何情緒,隻有一種深不見底的、萬古的蒼涼。
它注意到了他們。或許,隻是注意到了那打破枷鎖的、微弱的“力”。
就在這時,冰隧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持續不斷的轟隆聲!並非來自他們身後,而是來自更深處,仿佛有什麼巨大的結構正在連鎖崩塌!
“這地方要塌了!”有人驚恐地喊道。
“不能往回走!後麵的能量湍流還沒散!”老傑克不知何時醒了過來,咳著血沫嘶吼道。
莫雨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快速評估局勢。黑色建築的威脅暫時解除,但引發的連鎖反應正在摧毀這條冰隧結構。他們必須前進!
“扶起傷員!帶上能帶的東西!往前走!”她下達命令,聲音依舊虛弱,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幸存者們再次動員起來,攙扶起傷者,拾起散落的物資——雖然大部分已在剛才的混亂中損毀。他們甚至來不及仔細查看那座破碎的黑色建築,便踉蹌著向冰隧更深處逃去。
身後的崩塌聲越來越近,冰壁劇烈震動,裂縫蔓延。
他們幾乎是連滾爬爬地在黑暗中奔逃,不知前路何方,隻知道必須遠離那不斷追來的毀滅。
…
守護星內部,蕭策和蘇雨晴幾乎在希望之門信號消失的坐標點發生能量劇變的瞬間,就捕捉到了那異常的能量爆發!
“檢測到超高強度能量脈衝!來源深度:南極冰蓋下約2.1公裡!能量特征:混合性!包含未知暗紅色能量、純淨生命能量、以及…與‘大地悲鳴’同源的高頻波動!”蘇雨晴的光流劇烈閃爍,“脈衝造成區域性地質結構不穩定,引發連鎖冰層崩塌!”
“分析能量混合比例及脈衝後的能量殘留變化!”蕭策的核心運算光團亮度飆升。
數據流瘋狂湧動。
“暗紅色能量特征在脈衝後急劇衰減,占比從78下降至3以下!純淨生命能量特征幾乎消失!大地悲鳴波段短暫增強後恢複平穩,但其‘流暢度’提升12.7!”蘇雨晴的報告帶著難以置信的意味,“推測:該處發生了一次針對暗紅色能量源的、成功的…抑製或破壞事件?希望之門幸存者參與其中可能性高達91.3!”
“他們成功了?”蕭策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但能量空間的波動顯示他正承受著巨大的運算負荷,“立刻調集所有可用資源,掃描該區域能量殘留擴散模式及地質結構變化!評估其對全球能量場的影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