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對的寂靜。
並非安寧,而是意識被徹底擊碎、感官完全失靈後的虛無。
時間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一點細微的、持續不斷的滴水聲,如同針尖,一下下刺穿著這厚重的寂靜,艱難地將莫雨的意識從破碎的邊緣拉回。
痛。
全身每一寸骨頭、每一塊肌肉都在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冰冷的液體浸泡著她的下半身,帶著濃重的硝煙、臭氧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燒焦的電路混合著腐爛海藻的怪異氣味。耳朵裡嗡嗡作響,視野一片模糊,隻有無儘的黑暗。
她艱難地動了動手指,觸碰到了冰冷粗糙的岩石。她還活著。
記憶如同破碎的鏡片,艱難地拚湊起來——巢穴、蟲潮、暗紅色的炮口、白玉令牌最後的震動、老傑克的吼聲、還有那場毀滅性的爆炸…
爆炸!
她猛地掙紮著想坐起來,卻引發一陣劇烈的咳嗽和眩暈,又重重摔回冰冷的積水裡。
“彆…彆亂動…”一個極其虛弱、沙啞的聲音從旁邊傳來,是森。他半靠在洞壁上,懷裡依舊緊緊抱著昏迷的小暖,兩人都渾身濕透,沾滿汙跡,看起來情況糟糕,但至少還活著。
“其他人…”莫雨的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還…還在找…”森的聲音帶著絕望的哭腔,“爆炸…通道塌了…好多落石…水也漲上來了…”
莫雨的心沉了下去。她強迫自己冷靜,再次嘗試感知周圍。
黑暗。死寂。冰冷的流水。除此之外,還有一種…能量殘留的刺痛感?空氣中彌漫著狂暴能量肆虐後的餘波,讓她本就受損的感知變得更加困難。
但在這片混亂的能量殘渣中,她似乎捕捉到了一點…不同?
巢穴方向那令人窒息的、貪婪的吞噬者能量signature似乎…減弱了很多?變得混亂而稀薄,仿佛被那場爆炸狠狠重創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原始、更加混亂的…地脈能量的躁動?仿佛一個巨大的傷口被強行撕開,星球本身的能量正在從破損處不受控製地泄露出來,與吞噬者的殘餘能量、爆炸產生的混亂能量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極度危險的、混沌的能量湍流區。
那場爆炸,似乎炸毀了巢穴的核心,重創了吞噬者,但也…捅了個大簍子,打破了地下的某種脆弱平衡。
“ight…有光…”懷中的小暖突然發出微弱的囈語,小手指無力地指向某個方向。
莫雨和森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在絕對的黑暗深處,似乎真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幽藍色的光芒在閃爍?那光芒非常不穩定,時明時滅,仿佛風中殘燭。
是巢穴的殘餘?還是…
“過去看看…”莫雨咬牙,掙紮著和森互相攙扶,深一腳淺一腳地向著那點微光挪去。小暖的感知很少出錯。
腳下的水路變得更加難行,布滿了塌落的碎石和某種粘稠的、尚未完全凝固的幽藍色殘留物。空氣中那股怪異的焦糊味更加濃烈。
走了大約十幾米,拐過一堆巨大的落石,眼前的景象讓他們愣住了。
光源來自一小片尚未完全乾涸的幽藍色“液灘”,顯然是爆炸後濺射過來的殘留。但這並非重點。
重點是,在這片液灘旁邊,倒塌的岩壁露出了後麵…另一條通道的入口?!
這條通道並非天然形成,也不是鴕鳥坑那種粗獷的工業風格,而是由某種光滑的、帶著流水線弧度的銀白色金屬構成,雖然布滿了撞擊凹痕和腐蝕痕跡,但結構似乎依舊完整。通道內部深邃黑暗,那點幽藍光芒正是從通道內壁某些破損處泄露出來的微弱應急光。
這條金屬通道…是什麼時候存在的?它通向哪裡?
難道吞噬者的巢穴,是建立在一個更早的、未知的遺跡之上?
“這裡…有字…”森指著通道入口旁邊一處被腐蝕得幾乎看不清的金屬銘牌。
莫雨湊過去,艱難地辨認著上麵殘留的、一種從未見過的文字符號。這些文字的風格…與她手中的白玉令牌、以及那本“母體之書”上的文字,似乎屬於同一體係,但更加簡潔和…現代化?
她集中起最後的精神力,嘗試去“感受”這些文字。
【…第…七……母…神………庇…護…所…………通…道…………警…戒……等級……四……】
斷斷續續的意念碎片湧入腦海。
第七母神庇護所?通道?警戒等級四?
母神…指的是“母親”?這顆星球的意識?這個庇護所…是“母親”建造的?還是為她建造的?
無數疑問瞬間充斥了莫雨的腦海。這個世界隱藏的秘密,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多!
就在這時,他們身後傳來了嘩啦的水聲和急促的喘息聲。
“媽的…總算…找到你們了…”是老傑克的聲音!他背著依舊昏迷的阿萊,渾身是傷,獨眼卻在黑暗中閃爍著劫後餘生的光芒。他身後還跟著扳手和另外兩個鴕鳥坑的幸存者,個個狼狽不堪,但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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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兒…頭兒沒撐過來…”扳手的聲音低沉而悲傷,“還有小六子…被石頭埋了…”
悲傷的氣氛彌漫開來,但此刻來不及哀悼。
“這…這是哪?”老傑克也看到了那條銀白色的金屬通道,獨眼中滿是警惕。
“不知道…但可能是唯一的出路。”莫雨指著那片逐漸縮小的幽藍色液灘,“吞噬者的殘餘還在,這裡很快會被那種能量汙染,或者再次坍塌。”
沒有選擇。身後的路已經被塌方徹底堵死,腳下的水還在緩慢上漲,混沌的能量場讓每個人都感到極度不適。